回到林中深處,我耳邊重復響起雪見那句話——
「沈懷瑾回不來了。」
我靠在樹身上,雙手抱住自己,魂身顫抖。
雪見說得沒錯。
早在我病S的那天,我和沈懷瑾便已結束了。
我強撐著一口執念,逗留人世。
等到他活著的消息,等到S後再重逢。
可偏偏忘了人鬼殊途。
縱使沈懷瑾記得我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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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沈懷瑾,早注定不得善終。
我想,我不該再留在這裡了。
我出聲:「啞奴。」
無人應我,
素日陪在我身邊的啞奴,竟然沒見了人影。
我與啞奴有血契。
靠著契約感應,我很快尋了過去。
卻被漫天紛飛的雪迷了眼。
雪花紛舞間,是刀光劍影你來我往的兩道人影。
啞奴周身氣勢是我從未見過的凜然和S意,他手中長劍橫劈,刺挑,朝著另一人攻去,是全然不要命的打法。
「你敢傷她?我要你的命!」
他居然還會說話。
但聲音嘶啞,像口壞了的破鑼。
我擔心他吃虧,慌忙飄過去想幫他,離得近了,才發現與啞奴打得難舍難分,也拼著你S我活打法的人,是沈懷瑾。
眼見啞奴的長劍朝著沈懷瑾的心口刺去。
「不要!」
我心慌的突突的,猛地撲過去擋在了沈懷瑾身前。
劍尖差一點就刺破我的魂體。
我清晰地看到啞奴眼中的震顫,他雙眸閃過一絲我完全看不懂的情緒,拼力偏了劍鋒。
長劍從我肩頭擦過,又回顫一劍拍在沈懷瑾肩頭。
沈懷瑾被他的劍氣所傷,悶哼一聲直飛出去,摔在紅豆樹上,口中溢出鮮血,又直直掉落下來,一下昏S過去。
「阿瑾!」
我尖叫著飄了過去,想扶起他,卻發現自己的手穿過了他的身體。
我呆呆地跌坐在他身前,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一隻染血的手顫顫巍巍地抬起來,想替我擦去臉上的淚。
「相……相思……」
「別哭……」
我眼裡還含著淚,一下子愣住。
是我記憶中,熟悉又溫柔的語氣。
我與沈懷瑾對視,青年眉眼繾綣,靜靜凝望著我,眼底似盛滿星河。
阿瑾……
是恢復記憶了嗎?
「我們之前是不是認識?」
「你……」
我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隻發出一個單音節。
沈懷瑾望著我,一字一頓開口:
「母親說,我曾娶妻,妻子名李相思。」
「她說,你等我等到S,甚至……」沈懷瑾眼圈漸紅,「你來神醫谷,也是為我吧?」
幻想再一次被打破。
沈懷瑾不是記起了我,是因為沈老夫人告訴他,他有一個等他等到S的妻子。
我透過被霧模糊的視線,望著沈懷瑾。
「所以…你愧疚我?想要補償我?」
沈懷瑾道:「是,我會想法子恢復記憶,然後找得道高僧為你還陽,相思,我一定不負你。」
「那,雪見姑娘呢?」
想到那個紅著眼的姑娘,我的心尖倏地一痛。
沈懷瑾一怔,旋即與我保證:「雪見那裡,我會處理好,不會讓你難做。」
「可……」
我想說什麼,可一對上沈懷瑾虔誠的雙眸,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沈懷瑾想再和我說話。
我猝不及防撞進啞奴的黑眸。
靜如深潭,一眼望穿人心。
我眼前似乎閃過什麼,快得讓我抓不住。
大腦似是被錐子SS一絞。
「阿瑾——!」
我低呼一聲。
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7
不知其他遊魂會不會如我一般做夢。
我夢見那年春雪,沈懷瑾南徵南詔。
臨走前,他將我攬入懷中,向我許諾:
「相思,等我回來,我就帶你去神醫谷治病,我們一定能白頭偕老。」
可我沒等來他和我白首。
等來了他戰S沙場,屍骨無存的消息。
系統讓我換人攻略,婆母也勸我改嫁他人,就連父皇也逼我和親南詔。
毛毛細雪中,我引頸橫劍,紅眼瞧著臺階上的父皇:
「父皇若逼我和親,女兒今日便血濺當場。」
奇怪的是,素來視我如無物的父皇。
沒有下令S我,還讓人給我治傷,將我送回鎮北侯府。
回鎮北侯府後,我便一直纏綿病榻。
我不信沈懷瑾S了,每日把藥當飯吃,吃到最後,都不知道苦是什麼滋味。
可一碗又一碗的藥喝下去。
我還是沒能等來沈懷瑾。
S前,我已經被病痛折磨得沒了人形,侍女哭著給我上妝,我笑她:「有什麼好哭的,趕緊給我化好看點兒……」
我要漂漂亮亮地去見沈懷瑾。
我不太記得是怎麼S去的了。
隻記得離世那天,窗外的紅豆樹花開得正好。
……
耳邊響起激烈爭吵聲。
是啞奴和沈懷瑾。
「我說過,要你離她遠點。」
「讓我離她遠點兒?」沈懷瑾似笑非笑:「你別忘了,她心心念念的人是沈懷瑾,是我——」
我下意識喚:「阿瑾?」
屏風後有一道身影晃了一下。
對話聲戛然而止。
許久,沈懷瑾從屏風後走出,在床榻上坐下。
「相思,啞奴都和我說了,你的三魂很不穩,要好好養著。」
我望向三鼎香爐燒著的安魂香。
這四年全靠啞奴用血為引,點燃安魂香,我才能以遊魂之身逗留人世。
見沈懷瑾親近口吻,先是一愣,然後眼眸亮了起來。
「阿瑾,你……」
沈懷瑾望著我,語氣繾綣。
「相思,我都記起來了。」
我抑制住激動心情,努力平靜開口:「你…你真的都記起來了?」
「是。」
「我記起來和你有關的一切,記得我們的白頭之約。」
沈懷瑾眸底盈滿我的倒影。
「阿瑾——」我紅著眼低喚一聲,向沈懷瑾撲去。
手穿過他的身體。
我怔住,久別重逢的喜悅,因人鬼殊途衝淡幾分。
「沒事。」
察覺我低落情緒,沈懷瑾安撫:「等回了長安,我找方外之人,幫你還陽,相思,我們來日方長。」
「好。」
我和阿瑾還有許多時光。
不急於一時。
我所有注意力都在沈懷瑾身上。
沒注意何時屏風後那道身影已經消失了。
8
沈老夫人要啟程回長安,沈懷瑾準備跟著一起回去。
臨行前,雪見追了來。
她臉頰帶著不正常紅暈,期盼望著沈懷瑾:「阿瑾,我想和你們一起去。」
沈懷瑾看向我。
在等我做決定。
雪見也望向我,眼底帶著一絲孺慕的討好。
「可以嗎?」
雪見因我和沈懷瑾取消了婚約。
於情於理,都是我欠她。
又對上她亮晶晶的眼眸,我忍不住頷首應好。
沈老夫人把沈懷瑾叫走,我和啞奴,還有雪見共乘一輛馬車。
路上,雪見咳嗽不止,我想給她喂藥。
但手一次次落空。
啞奴便端起藥碗,遞給雪見,然後等她喝完藥,又遞去一顆蜜餞。
雪見往我肩上靠了靠。
怎麼形容呢,有點像小獸尋求母親安慰。
「阿…姐姐,能不能給我講個故事,我有些困了。」
我對上她亮晶晶的眸。
沒忍住心軟了。
講起很久以前沈懷瑾給我講的故事。
「公主等了很久,也沒能等回來她的將軍,直到很多年後,公主和將軍再次相遇,將軍卻裝作不認識她——」
故事結尾,我記得不太清。
啞奴接話。
「因為將軍覺得自己不配見公主。」
我驀然抬眸。
啞奴卻避開了和我對視。
9
回到長安之後,沈懷瑾以鎮北侯身份京中貴族赴宴。
鎮北侯府裡,整日歌舞宴會不斷。
沈懷瑾為復活我,尋來不少能人異士。
但效果甚微。
他便安慰我:「相思,你放心,我一定能復活你的。」
「我信。」
沒說兩句話,沈懷瑾便被宮中內監叫走。
說是皇上多年未見侯爺,一時想念得緊,要與侯爺手談一局。
可我清楚記得。
那年冬日後,還是太子的皇上和沈懷瑾關系破裂,隻維持表面的君臣恭敬。
沈懷瑾現在變得很奇怪。
他性子瀟灑,以前最是討厭宴會應酬,但如今府中日日宴飲不斷。
從前與皇上關系冷淡,如今卻天天進宮,兩人好得跟什麼似的。
未等我多想,便被屋外雪見和侍女對話吸引注意。
侍女問雪見:「小姐,您一直盯著這棵樹看,是想吃枇杷嗎?」
這侍女什麼眼神,那分明是棵紅豆樹。
我飄出屋子。
便是已經立夏,雪見還是抱著手爐,目不轉睛盯著眼前的樹。
許久,她問侍女:「這樹還沒結出果子嗎?」
「自夫人故去後,這棵枇杷樹再未結過半顆果子。」
雪見注意到我。
揮退侍女,向我走來,每近一步,眼睛便紅一分。
等到我跟前,眼淚就不停往下掉。
「你聽見了嗎?」
「那棵枇杷樹,自你故去,便再沒結過果子,阿——」
啞奴打斷了她。
「雪見小姐,老夫人找您。」
雪見深深望我一眼。
想要說什麼,最後和啞奴目光對上,嘆息一聲,轉身離去。
我問啞奴:「這是紅豆樹,還是枇杷樹?」
「紅豆樹。」
啞奴想也不想就答。
我望他須臾,心中有疑惑,可轉頭去看身後的樹。
那是一棵紅豆樹。
我心神不寧回了屋。
卻想起雪見未說完的話。
我慢慢回憶,一字一句拼起來,雪見說的是:
——「阿娘。」
她叫我阿娘?
我心髒處忽地傳來陣陣痛意,腦袋疼意如針扎。
我快速從屋子飄了出來。
想要去書房雪見問個明白。
書房裡,燭火搖曳。
沈老夫人坐在主位上,手中佛珠轉動不停。
沈懷瑾跪在地上,長長的鴉羽覆蓋下來,讓我看不出他此刻所想。
「是我,是鎮北侯府對不住你,你為何非得報復到他身上?」
沈老夫人紅眼質問。
沈懷瑾聲音發狠:「母親,我和阿兄明明都是您的孩子,您為何要偏心至此?!」
「沈懷瑜,你明明已經報復夠了,連最後一點念想也不給你阿兄留嗎?!」
「那是他活該!況且他的一切本就該屬於我!」
「他的妻,他的女兒,也都該屬於我!」
「我的東西,是寵著毀了,也都由我決定!」
「孽障!」
沈老夫人怒喝,一巴掌打在沈懷瑾臉上。
卻氣急攻心,身子晃了晃,猛地暈了過去。
我呆呆聽完這些沒頭沒腦的話,用力推開書房。
牆上掛著一幅少年打馬畫像,是十七歲的沈懷瑾。
豐姿勃發,俊美逼人。
俊朗的臉上,眼尾明晃晃一顆紅痣。
10
我眼前閃過模糊畫面,少年輕佻聲音笑我:
「公主,一直盯著臣的淚痣看,是喜歡這顆淚痣——」
「還是喜歡我?」
相思自然喜歡沈懷瑾。
可眼前人是我的阿瑾嗎?
「相思……」
沈懷瑜忐忑喚我。
我眼睛SS盯著沈懷瑜。
還是那張熟悉的臉,但、但是——
他眼尾沒有那顆紅痣。
他不是。
他不是我的阿瑾。
我眼前一陣陣發黑,周身怨氣激增,魂體近乎扭曲,紅眼瞪著他:
「你騙我?為什麼要騙我?!」
沈懷瑜似被我嚇住,很快回過神來。
他笑吟吟看著我:「相思,你把我當做沈懷瑾不行嗎?」
「而且這些時日,我們不是相處得很愉快嗎?」
他欲上前抱住我。
我心神震蕩,拂袖一巴掌扇了過去。
「滾!」
怨氣凝結實體,沈懷瑜猝不及防倒地,嘔血不止。
「阿瑾呢?我的阿瑾在哪?」
我步步逼近他。
身上白衣漸漸幻化成紅裙,瞳色也越來越紅。
沈懷瑜瞧著這一幕,哈哈大笑出聲:
「——哈哈,成了,果真成了!」
「他用命為你養魂又怎麼樣,我隻要輕輕松松放大你的執念,你就會變成厲鬼。」
「永生永世不得輪回,直至魂飛魄散。」
他一邊笑,一邊往外嘔血。
「痛快!真是痛快——!沈懷瑾,你還是輸給了我!你護不住最在意的人!」
廊下響起急促腳步聲。
雪見和啞奴並肩跑進來。
瞧見我身上紅裙,不停往下淌落的血淚。
「阿娘!」
「公主!」
兩人硬生生止住腳步。
「公主,別怕。」
啞奴割開手腕,欲點燃安魂香。
我歪了歪頭,呆呆看著他。
啞奴小心翼翼靠近我,沈懷瑜咳出血:「李相思,你去看,去看你的院裡那是紅豆樹,還是枇杷樹!」
雪見上前兩三步,用盡力氣扇了沈懷瑜一耳光:「賤人!閉嘴!」
我不顧身後追來的啞奴,奮力向院子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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