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火娘娘.現代篇第3章

 

林擇要推門，我拉住了他。

從斜挎包裡拿出改良版聽診器，扣在門上，一隻聽筒給他，一隻塞到耳朵裡，裡面的聲音清晰傳來。

 

「你居然給我下藥，你怎麼敢！」是林父的聲音。

 

林母：「有什麼不敢？在你第一次背叛我之前，我就給你下了。」

 

「哦，那是好多年前了，你第一次出軌是跟你的白月光吧。」

 

「哦，對了，我勸你，去查查她給你生的孩子。」林母語氣都是諷刺。

 

林父的聲音發抖：「你好毒的心。」

 

林母：「別抖了，小心氣S。你活著，對我兒子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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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應該感謝我，再不用做妻妾成群、兒女一堆的空夢了。」

 

林母幸災樂禍：「除了林擇，這輩子，你一個孩子都不會有。」

 

我臉嚇白了：「這是我能聽的嗎？」

 

我看向林擇。

 

他淡然地拿起聽筒，拉著我的手下樓，來到小花園。

 

每次見林父，他雖然也慈愛地待我，但我一直都覺得他怪怪的。

 

他看似很愛林媽和林擇，但我感覺，他與我爸很不一樣。

 

我爸愛我們，感覺很真實，他給人的感覺是奇怪的。

 

沒想到，還真是個怪物。

 

林擇見怪不怪，他說：「我爸媽是表面恩愛的夫妻，不對，我出生之前，他們是恩愛的夫妻，後來變成了這樣。」

 

我驚訝：「他們剛才吵得都是真的，阿姨真的給叔叔下藥？」

 

林擇搖頭苦笑：「何止，我媽對我爸實施了化學閹割。」

 

「我爸好多年都不行了，他最近嘗試包養年輕的女大學生，包了好幾個，每個都沒讓他行，去醫院檢查才發現他的功能早就沒了。」

 

太過匪夷所思了。

 

我愕然：「林叔叔是這樣的人？」

 

林擇不答，他表忠心：「石豆，我不會像我爸那樣。」

 

他拉著我坐到椅子上。

 

他說：「我奶奶大多數時候住在鄉下，與我姑姑生活在一起。」

 

「我爸是老牌鳳凰男。」

 

「他不顧我奶奶反對與我媽結婚，婚後進了我姥爺開的公司做高管，每年都給我奶奶一大筆錢作為補償。」

 

「我媽對我奶奶也很尊重，她們表面看起來相處得也很和諧。」

 

「但實際上，我奶奶並不滿意。」

 

「她最向往的是兒孫滿堂，她覺得我媽嬌氣，生不了很多孩子。」

 

「而本來答應我奶奶，至少生三個孩子的我媽，在我五歲之後，忽然改了態度。」

 

「她堅定地說隻會有我一個孩子。」

 

「我爸覺得他違背了我奶奶的意志娶了我媽已然不孝，我媽再不多生孩子，他就沒臉活了，他強迫不了我媽，就在外面偷著生。這些年，他的白月光生了兩子一女，我奶奶還是嫌少，她覺得林家產業如此大，多少孩子都養得起，但她總是忘記，林家產業是我姥爺創立的，是傳給我媽的，我爸就是個高級打工人而已。」

 

「林叔叔原來是入贅啊。」我更驚了。

 

林擇說：「也不算入贅，我爸我媽正常戀愛結婚，隻是戀愛時，他眼裡隻有我媽，婚後，他眼裡忽然誰都有了，我奶奶，我姑姑，他的白月光，各個都變成了比我媽重要的人。」

 

「阿姨一直都知道嗎？怎麼忍的？」我龇牙，牙疼。

 

他說：「沒忍，我爸的生殖能力早沒了，我媽等這麼多年，就想看他斷子絕孫的樣，看我奶奶痛不欲生的樣。」

 

「怎會斷子絕孫？不是有你嗎？」我提醒他。

 

林擇笑：「我媽說了，以後咱們的孩子都姓石，隨你姓。」

 

我的腦袋嗡的一下，什麼都聽不見了。

 

10

 

我爸媽知道了林家的秘辛後，雙雙發蒙。

 

我媽說：「我就說有錢能讓鬼推磨吧，這兩口子玩的……」

 

我爸則關心另一個問題，他問我媽：「在你們女性眼裡，沒文化沒見識，卻強勢要求兒子的婆婆們，是不是特別可恨，恨到寧可苦熬，也要看她受報應？」

 

我媽瞥了眼偷偷站在門口的我奶奶，眨巴了幾下眼睛：「也不是吧，像咱媽這種雖然也強勢的，但她拿錢彌補啊，我倒是不介意咱媽再強勢點。」

 

我爸撫額。

 

我媽又說：「但是像林擇奶奶這樣的，確實是兒媳婦最討厭的一款：沒錢沒本事還淨攪事！」

 

「沒本事的媽才給兒子攪事！」我奶奶強勢出場。

 

有優勢的老太太歧視沒優勢的老太太！

 

「不過」，我奶奶疑惑：「認識林擇奶奶這麼多年，人看著還行啊，誰承想私底下是這樣的人。」

 

我說：「奶奶，這就是人不能貌相，多大歲數都不能貌相，認識多少年都不能貌相。」

 

我奶奶問我：「那這門娃娃親還繼續嗎？」

 

不用我媽做工作，她自己動搖了。

 

我爸不吭聲。

 

我媽卻說：「怪不得林媽對咱們石豆這麼好，她這是反她婆婆而為之呢。」

 

「有林媽這樣的人當婆婆，日子會很好過。」

 

「至於娃娃親還要不要，得看豆兒的。」

 

我沒有答案。

 

便拉著我媽的胳膊轉了話題：「媽，林爸林媽有秘密，你和我爸呢，有什麼秘密？」

 

我媽橫了我一樣：「咋地，聽秘密聽上癮了？」

 

還真是。

 

起初確實震驚，但過後，卻覺得是個好絕的故事。

 

我滿臉興趣。

 

我爸用書輕輕拍了下我的頭：「石豆同志，聽家長裡短，可不是你這個高才生該幹的事。」

 

我不服：「可是我樂意聽啊，爸，我真樂意啊。」

 

「可比聽生理生化課有意思多了。」

 

我媽笑彎了腰：「石研究員，你女兒這是真的要做平凡小市民，看你怎麼辦吧？」

 

我爸遁進書房。

 

11

 

崔婉兒也說我沒出息。

 

她在研究考研真題。

 

我坐在她旁邊捧著手機看小說看得發笑。

 

她兩耳不聞地堅持了十分鍾，堅持不住了。

 

她問：「石豆，你真的不考研了？」

 

我說：「嗯。」

 

她著急：「那你知不知道，將來找工作，真的隻能進社區，還做不了大夫！」

 

我反問：「不好嗎？」

 

把她噎住了。

 

我爸媽奮鬥一生，攢下的資產，隻要我不奢侈浪費，足夠我花一輩子了。

 

「父母給創造了條件，幹嘛不接著？你也是，家裡條件更好，為何要拼S拼活，去醫院做大夫？」

 

她苦下臉：「我不想啊，可我哥說崔家人不能躺著。」

 

我糾正：「這叫松弛地活著，怎麼叫躺著呢？」

 

她不理我了，埋頭看書。

 

看了不到一分鍾，忍不住問我：「你笑哪篇呢？」

 

我說：「《燒火娘娘》啊，網友們快把作者批沒樣了，說結尾太過草率，莫名其妙。」

 

「為什麼？」她也喜歡這篇。

 

我說：「對把燒火娘娘配林擇不滿意。」

 

崔婉兒立刻急了：「必須配林擇啊。」

 

她是少有支持這麼配的。

 

她說：「其一，隻有林擇是石豆的男人，雖然是名義上的，但也隻有他是。」

 

「其二，林擇從未放棄過石豆，最後也追隨石豆，這叫始終如一，不叫莫名其妙。」

 

「其三，林擇有變化，從看不上石豆，到享受石豆的好，到最後為了幫石豆完成夙願，舍命相陪。」

 

「其四，優秀的人更適合做朋友，不適合做配偶啊，一眾男子隻有林擇沒有一番事業，他的天賦是為了助力石豆而生，他不找到窄葉草，石豆怎麼借此護佑子孫後代？」

 

「其五也是最重要的」，她晃起了腦袋。

 

「你倒是說啊」，她勾起了我的好奇。

 

崔婉兒興奮地說：「石豆在書中並沒有突出的樣貌和身材，但林擇卻對她有生理上的喜歡，這多重要啊，這是能讓夫妻關系長久的因素中，最重要的一項啊。」

 

我想起來，書中林擇確實暗示過要讓燒火娘娘成為名副其實的通房。

 

「一個男人想睡你，又為你去S，不選他選誰？」

 

我說：「可很多網友說，沒必要有個男人啊，一個人獨美多好。」

 

崔婉兒說：「NO,NO,NO，石豆做阿飄多孤獨啊，得有個魂陪著她看日出日落。」

 

我哈哈大笑。

 

她說：「現實裡的石豆同志，說說你的想法唄，你覺得石豆為何選林擇？」

 

我想了好一會：「我就是覺得，擋三十七刀，足以消除過往所有隔閡了，也足以升起一份真實的心動。」

 

我把手指頭伸給她看：「前幾天切西瓜，不小心割了下手指，整整疼了我好幾天。」

 

「想象不出來，那種時候，切肉砍骨，林擇到底抱了怎樣的決心，才挨住三十七刀的，換我可挨不住。」

 

不知不覺，流了眼淚：「男人常誇口，愛一個人可以為她去S，但沒看到哪個男的真的去做，但林擇做了。」

 

崔婉兒摸了摸鼻子：「也是。別看我分析得條條是道，但都是嘴上的，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石豆就應該是林擇的，我就想這麼安排。」

 

至於書中的石豆為何選林擇，沒人知道。

 

12

 

林擇奶奶居然來找我。

 

她求我：「讓林媽放過林爸！」

 

林媽要把林爸清出公司。

 

她說林媽最在乎我和林擇，隻要我開口，林媽一定聽。

 

看著這個給我和林擇牽線的老太太，不忍對她大聲。

 

我溫和地拒絕：「林奶奶，那是林爸和林媽的事，我管不到的。」

 

她嘆氣：「都怪我這個當媽的，沒我，他們也鬧不成這樣。」

 

老太太很聰明，直接先上自責，試圖讓我放下防御。

 

我卻直白道：「是啊，林奶奶，都怪你。」

 

她愣了。

 

愣了好半天，她為自己辯解：「可我不也希望林家好嗎？老林家這麼大產業，一個孩子哪夠？」

 

我更直白道：「可您口中的林家產業是林擇姥爺的，並不是老林家的。」

 

她怔了下，指責我：「你們這些小年輕的，哪懂得夫妻一體，無論是誰家的，結婚了那就是一家的，嫁入我們老林家，產業就是我們老林家的！」

 

我說：「可我們這些小年輕的，管您和林爸這種行為，叫做軟飯硬吃，叫做硬上生搶，與土匪無異。」

 

這回，林擇奶奶吃不住勁了！

 

她大喊：「你不是有文化嗎，你不是大學生嗎？你不是 985 嗎？就這樣對老人說話？你別忘了，我可是林擇奶奶！」

 

我一臉嚴肅提醒她：「您是林擇奶奶又怎樣？一點不妨礙您犯法，破壞婚姻法。」

 

她瞬時惱羞成怒，揮起手就要動手打我，卻被小凳子絆了一下，摔倒在地，暈了過去。

 

老年人最怕摔倒。

 

我鎮定地打了 120。

 

在醫院裡，林爸不問原委，揚手就要打我。

 

林媽一把把他推開：「你敢對石豆動手？」

 

林父指著我：「就是她，害得我媽住院，我要打S她。」

 

林媽沒理他的歇斯底裡，轉身問我：「石豆，你和阿姨說說，怎麼回事？」

 

我沒答她。

 

從兜裡拿出小投影儀，投到病房的牆上。

 

然後播放錄像。

 

林擇奶奶猙獰的樣子出現了。

 

這是現代，工具這麼方便，為什麼要靠嘴辯？

 

林爸瞪著眼睛，矮了下去。

 

是他，造的孽。

 

匆匆跑來救我的林擇，拿了一堆材料遞給他爸。

 

他爸翻了幾頁，抖得像篩糠。

 

兩個小時後，林爸林媽去了民政局，離婚。

 

林爸淨身出戶。

 

我問林擇，給了他爸什麼？

 

他說他爸犯法的證據，足夠判八年。

 

林擇，真狠。

 

13

 

無意間，加速了林媽林爸的婚姻破滅。

 

林爸很快搬走了。

 

我有點犯尋思，有點罪過感。

 

我媽便帶我去看林媽和林擇。

 

去之前很擔心，去之後發現，林爸走後，林家的氛圍更好了！

 

林擇和林媽沒有隔閡，母子一心互相支援，又各自獨立互不幹擾。

 

我媽說確實比之前舒服。

 

以前我們來，林爸禮貌地打個招呼後，就會消失不見。

 

我媽說：「以前來林家，會擔心林爸嫌煩，以後再沒有讓人顧慮的地方了。」

 

我以前就不曾顧慮，但那時懵懂無知。

 

現在危機解除，是真的不用顧慮。

 

林媽說：「這個家終於安生了，我把攪屎棍、心懷鬼胎的都清出去了，以後豆兒嫁進來，隻有好日子。」

 

嫁？還沒思考過。

 

見我一臉懵懂。

 

我媽趕緊轉了話題，她問林媽：「林擇他爸，現在咋樣了？」

 

林媽說：「把他媽從鄉下接來了，母子倆一起過，挺好，兩人一條心。」

 

林擇爸淨身出戶，但不代表沒房子沒錢。

 

林擇給的。

 

林爸一輩子都是媽寶，老了能和媽媽相守，未嘗不是好結局。

 

我媽問林媽：「你還恨嗎？」

 

林媽咬牙：「見就恨，不見想不起來。」

 

這樣，就挺好。

 

林媽說：「我覺得這就是命。」

 

「林擇五歲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林擇他爸娶了一堆小妾，把我氣S了，我S後，他對林擇不好，我被嚇醒。我以為是我胡思亂想導致的噩夢，可連續幾天，都是這個夢，我開始懷疑，這是上天給我的啟示。」

 

「那時我本來準備生二胎，一想到這個夢，生什麼生？但我也知道不能僅憑一個夢就判他爸S刑，於是我花大錢僱頂尖偵探去查，查了幾個月，查到了真相：他媽表面對我好，背地一直對我不滿，時不時地慫恿他拿捏我，而他表面說不能背叛我，卻偷著去見白月光。」

 

「母子倆沒一個好鳥，把我惡心壞了。」

 

「在那之後，我就給他下藥，我要確保，林擇是他唯一的孩子。」

 

「可後來，我醒悟過來，林擇是我的孩子啊，我愛就夠了，管他愛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