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火娘娘.現代篇第4章

林擇媽像說故事一樣說著過往。

 

林擇為我們烤串，我在旁邊幫忙。

我問他：「三哥，難過嗎？」

 

林擇搖頭，他說：「之前我爸和我媽人在一起，心卻不在一起，兩人都頂著婚姻的名頭，各自浪費人生。他倆就不適合做夫妻。現在分開了，我媽得以自由舒展，我爸活得安心坦然；這不叫離婚，這叫走回本軌。」

 

我樂了：「林三，想得如此通透，讓人敬佩啊！」

 

他眯著眼看我：「那，小石豆，要不要和林三談個戀愛？」

 

「不。」我回得幹脆。

 

林擇一點不惱，他笑著說我還沒發育。

 

他說會等我，我沒說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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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見我們互動良好，就囑咐我要常常看看林擇。

 

無論多大年紀，遭遇父母離婚，都是不小的打擊。

 

我不會別的，就帶他到處騎自行車。

 

運動，最減壓。

 

14

 

林家家變這事有點大，而我算因素之一。

 

我媽總擔心林擇會受到影響。

 

一直讓我去陪林擇。

 

結果，林擇沒咋樣，給我累夠嗆。

 

除了陪他運動，還參與他的創業。

 

他搞了個農莊。

 

事情多得很，什麼事，都要帶上我。

 

導致我的精力被轉得亂七八糟。

 

二十歲生日糊裡糊塗就過去了。

 

等我想起時，已過去了好幾個月。

 

然後，我驚喜地發現。

 

怕S的感覺居然沒了。

 

再然後，我驚恐地發現。

 

我的微生物內測，沒及格。

 

我爸急了，把我帶到他的實驗室，專門看細菌和病毒。

 

可隻教了一小會兒，就被叫去開會。

 

他讓他的研究生白止接著教。

 

白止教得很認真，我學得半認真半不認真。

 

他對我學習的態度很詫異，他說：「石老師是國內領域頂尖的科學家，你是他女兒，你不想繼承父親的衣缽？」

 

我笑嘻嘻地回他：「我是他最愛的女兒，你是他最喜歡的學生，他隻能全力培養支持一個人成就，你說他會選你還是選我？」

 

白止愣住了。

 

我說：「白止哥哥，所以我隻學一半，是把機會讓給你啊。」

 

白止更愣了，他說：「不用，我自己會努力。」

 

我說：「白止哥哥，別人不懂，你進入這個圈子裡了，應該比誰都懂。」

 

「這個領域，已經卷到冒煙了。」

 

「沒有導師保駕護航，你隻有被吞吃的份。」

 

他垂下頭。

 

我說：「我爸特別喜歡你，經常在我和媽媽面前提你，他是真心要培養你的。」

 

白止抬起頭，眼裡流露出感激。

 

我接著說：「但是，白止哥哥，你可要想好，做科研，可不是光努力就夠的。」

 

「你要找好方向，在領域裡找個別人沒做過，又被社會需要的方向。」

 

他說：「比如？」

 

我說：「比如中醫藥和微生物與疾病的結合，一定要加上中醫藥，加上這個老外那幫學閥想偷偷不走；國內做得也少，出頭的概率高。」

 

他沉思了下：「我和石老師匯報下。」

 

我提醒他：「做出來成果，要先在國內發表哦。」

 

他揚眉：「把論文發在祖國的大地上？」

 

我點頭：「不止如此，不僅是報效祖國，更是對你的保護。」

 

他吃驚：「石老師也是這麼走過來的？」

 

我搖頭：「我爸比較慘，他最頂尖的成果，被他導師直接拿走了，靠這個成果，他導師吃了一輩子，他導師就是經常上電視的那個老頭。」

 

他驚訝：「啊？我知道，明明看起來德高望重的。那石老師……」

 

我無奈：「不算太虧，他導師給他補償了。」

 

白止撓頭，初入者的樣子。

 

他說：「你懂得真多。」

 

我說：「你要是有個搞科研的爸，聽他叨叨二十來年，你也懂。」

 

白止：「石老師從不和我說這些。」

 

我說：「所以我來說啊，白止哥哥，看好你哦。」

 

白止：「謝謝。」

 

他又疑惑：「你懂得這麼多，你為何不來做？」

 

我笑：「我不想拼命不想卷啊，世界如此美好，我想活得久點，並且不想禿頭。」

 

白止摸了摸日漸稀少的頭發，呵呵笑。

 

他就是一個來自普通農家的，憨憨的，帥帥的可愛小伙！

 

老早我就想提醒他了。

 

我爸太固守成規，不敢突破，可如果不突破，他們就永遠吃邊角料。

 

白止有天賦又很拼，理應登上高處。

 

15

 

幾天後，我爸問我：「你是不是和白止說什麼了？」

 

我點頭，給他學了。

 

我爸說：「胡鬧，你亂出什麼主意？」

 

我媽拿著大勺跑了出來：「姑娘是胡鬧嗎？白止那小伙子是科研天才，可沿著你原來的思路，就是誤他。」

 

我爸想反駁，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我媽轉身問我：「石豆，你怎麼懂這麼多？」

 

我說：「媽，你們每天說，我就不能總結概括提煉嗎？」

 

我媽說：「也是，這就是耳濡目染。」

 

我爸說：「石豆，你這麼有想法，為何不跟著爸爸學？」

 

我舉手投降：「爸爸，這世界太美好了，凡是需要拼命的事情，我都不想做。」

 

我爸嘆氣：「這孩子。」

 

我媽說：「石豆，還有一年就要下臨床，你想好去哪個醫院實習了嗎？媽媽給你聯系。」

 

她的意思很明顯，去他們醫院。

 

他們醫院是本市最好的，我媽想讓我給帶教老師留下好印象，將來讀研或找工作，都有好處。

 

我想了想：「媽，你讓我想想。」

 

他們醫院的大夫，每天晚上都在練習「仰臥起坐」：剛躺下，來患者了起來；處理完剛躺下，又來患者了，再起來……

 

還是算了！

 

我想去一個一般的帶教醫院，完成實習就行。

 

醫生真的很偉大，但我不想加入啦。

 

16

 

我拿定主意不上進。

 

我爸媽拿我一點招沒有。

 

但我拿崔婉兒沒辦法。

 

我說我是落後分子，不適合和她去見她哥了。

 

她軟硬兼施，把我拖到了現場。

 

見到崔延，我很緊張，崔婉兒把我們最近的事情都給他突突了。

 

不知道他又會怎樣失望。

 

果然，他滿眼詫異地問：「石豆，畢業後你想遊山玩水我能理解，但是將來不做醫生，這是為何？」

 

「醫生有真本事，社會地位高，帶給人的成就感足，是很好的職業。」

 

我夾起一塊排骨，強自鎮定：「已有太多高手在裡面，我就不摻和了。」

 

崔延一愣：「你討厭競爭？」

 

我點了點頭：「競爭容易得高血壓，其他人爭吧，我選擇健康地活著。」

 

這話有效力。

 

崔延立刻小心翼翼：「石豆，過了這麼久，你還是擔心活不長嗎？」

 

我搖頭：「不擔心了，過了二十歲後，就不擔心了，我是為了以後活得更好，才放棄當大夫的。」

 

崔延拿著筷子，停在半空中。

 

我給他整不會了。

 

好半天，他說：「石豆，你是要躺平嗎？」

 

崔婉兒不幹了，她說：「石豆才沒躺平，她一天好忙的，除了專業課，還要看好多其他專業的書籍，她在多視角探索這個世界。」

 

我又夾起一塊扣肉：「嗯，這個世界太美好了，我要多方位品品。」

 

崔延滿眼都是擔憂。

 

我隻得進一步解釋：「崔大哥，在我看來，人生不是功成名就才是美好的，也不是當英雄才是美好的。」

 

「您已站在金字塔頂尖，就盡情地去仰望星空吧，而我就腳踏實地，做一個快樂幸福的小老百姓啦。」

 

崔延沉默。

 

崔婉兒噼裡啪啦打字。

 

隨後，我的手機響了。

 

她發來的消息：「我哥一直希望咱倆與他比肩，我還勉強跟著，你這家伙，直接撤了，他的心哪，這會兒肯定碎了一地。」

 

我回：「罪過，但我不改。」

 

崔婉兒：「我站你，這世界如此美好，活著就能享受到很多，幹嗎還要拼命？純粹多餘！」

 

崔延抿著嘴，失望的情緒蔓延到飯店每個角落。

 

我和崔婉兒趕緊放下碗筷，告辭。

 

17

 

生活確實挺好的。

 

寒假，我在家跟著手機學織毛線。

 

很有意思的體驗。

 

停下拼命學習的腳步，我發現生活中還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我打算給我爸媽各織一個圍巾，給崔婉兒織一個圍脖，作為新年禮物。

 

我正沉浸其中，手機響了。

 

一看：「姚桃。」

 

她怎麼給我打電話？

 

記得那次太尷尬，她喊我我沒理，後來她找了崔婉兒，加了我電話和微信。

 

但沒有聊過。

 

也算認識，我接了。

 

「石豆，救救我？」她的聲音極其虛弱。

 

我：「你怎麼了？」

 

她：「我下身流了很多的血，我要S了。」

 

嚇了我一大跳：「你在哪？」

 

我在學校附近的醒醒賓館。

 

那是一個很小的旅館。

 

我安撫她：「別著急，別害怕，我馬上給你打 120。」

 

她勉強提了音量：「不行，石豆，不能叫 120，我丟不起這人。」

 

沉默幾秒後，她氣喘籲籲地說：「我流產了。」

 

手機嚇掉，又撿起來，打給我媽，這事必須問專家。

 

我媽一聽，說：「打 120，我們醫院最近，我來安排。」

 

因為送得及時，姚桃救過來了。

 

她在小診所做流產手術，人工刮宮出了事故，腸子被刮了出來。

 

見狀不好，給她手術的小醫生跑了，她一個人勉強撐著回了旅館。

 

我媽崔媽把她給救過來了。

 

姚桃臉色煞白，躺在病床上打點滴。

 

我媽說，子宮損傷得很嚴重。

 

我坐在姚桃床邊。

 

她眼淚流了滿臉。

 

看著很可憐，但我還是忍不住說：「現在談戀愛的大學生很多，女生中招的也很多，去正規醫院做流產不丟人，你為何要去黑診所？不要命了？」

 

她捂著臉大哭。

 

情緒穩定下來後，她蔫蔫地說：「石豆，是我自作自受。」

 

原來，她被林擇拒絕後，並沒S心。

 

又多次去找林擇表白，林擇連見都不見。

 

她也不是多喜歡林擇，她就是看上林擇的帥氣多金。

 

她想多試幾次，萬一成了呢。

 

她總往林擇宿舍跑。

 

可林擇畢業前就不怎麼回宿舍了。

 

她跑得勤，被林擇的室友看上了。

 

那男的有錢，又很舍得為她花錢，不久，她就和對方滾在了一起。

 

誰知那男的有未婚妻，找她就是玩玩。

 

但她不認為她會輸。

 

她籌劃了懷孕，想憑借孩子提升自己的地位。

 

結果，那男的未婚妻聽說了，找到她，給她一大筆錢，讓她打掉孩子離開。

 

她拿了錢，卻想把孩子偷偷生下來，賭一把。

 

被發現後，被強行帶到了黑診所。

 

我聽得滿臉黑線。

 

「你家裡不給你學費，生活費嗎？」

 

這麼需要錢，我以為她家境不好。

 

她卻搖了搖頭，說她就是想過上更好的生活。

 

「大學的生活不好嗎？食堂的飯菜又便宜又種類多，還有書讀，圖書館有海量藏書。」

 

「想談戀愛，到處都是單純的男大學生。」

 

她躲著我的目光，小聲說：「石豆，我想出入坐豪車，我想穿定制的衣服，我想背名牌包。」

 

我愣了下。

 

拿過我的包，帆布的，我爸單位發的宣傳品，一個不到二十塊。

 

我給自己留了一個，給了崔婉兒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