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不歸第3章

也是第一次肆無忌憚的把自己受的委屈說出來。

 

但是卻絲毫沒有解脫、放松的感覺。

 

因為媽媽哭得好傷心，她要來抱我，可我也好難受，我推開了她。

 

看她無措、心疼的樣子，我想安慰她那些都已經過去了，我現在已經走出來了，最終卻沒有張開嘴。

 

我簡單收拾了幾件衣服搬了出去。

 

已經打定主意這輩子一個人過，總是賴在爸媽家，屬實不像話。

 

好在周一我就要到新公司就職了，工作能夠填滿我慌亂的思緒。

 

這些年，每次恐慌、彷徨、迷茫時，我都會用無盡的課業壓力逼迫自己轉移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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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學的是建築設計專業，所以應聘了本市最大的建築設計研究院。

 

周一是我第一天上班。

 

我收拾了一下心情，重新換上打不倒的小強盔甲，前去報道。

 

一上午的工作都很順利，這家公司滿足了我絕大部分的期待，直到我在公司食堂遇見葉清臣。

 

科長推了我一下：「小虞，這是葉總裁。」

 

「葉總？我記得咱們的總裁姓張吧？」我不解地問。

 

科長解釋：「你還不知道嗎？葉總剛把咱們研究院收購，現在是咱們最大的股東。」

 

葉清臣微微一笑，主動開口：「以後就是同事了，虞晚晚，請多多指教。」

 

7

 

我隻覺得恍恍惚惚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實。

 

我沒那麼大的臉，以為葉清臣會因為我收購這麼大一家設計院。

 

但是一想到今後會跟他低頭不見抬頭見，心中就感到彷徨、恐慌，想要逃離。

 

我悄悄問科長：「葉總以後會常駐這邊嗎？」

 

科長笑著說：「葉家那麼多產業，怎麼可能總在這邊？」

 

我稍稍放下心來。

 

可是接下來連續兩周，不論我怎麼調整出行時間，每天進設計大樓的時候都能偶遇葉清臣，他總是彎著雲淡風輕的笑容跟我打招呼：「虞主管，早。」

 

我硬著頭皮向他點點頭。

 

然後，他坐電梯我就爬樓梯，他爬樓梯我就坐電梯。

 

他跟我打招呼的表情終於不再虛偽，重新恢復了一貫的冷淡。

 

我被安排去總裁辦交設計方案，他狀似無意地問：「虞主管最近在躲著我？」

 

「隻是不想礙了您的眼。」我畢恭畢敬地回答。

 

「我什麼時候說過你礙眼？」他捏了捏高挺的鼻梁，好似有些疲憊。

 

「文件已經送到了，葉總，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葉清臣站起身：「虞晚晚，我為我當年那句話向你道歉，你可以給我個機會彌補嗎？」

 

「葉總，有些傷害，造成了就是造成了。我們兩個立場不同，站在我這個位置，就是比您容易受傷。您不用道歉，我不會接受。」

 

葉清臣還想說什麼，但我沒興趣聽，轉身離開。

 

葉清臣終於不再來設計院。

 

這天，我突然收到了卞經理的電話，她的語氣充滿喜悅：「有位叫沈奕的男士要了您的聯系方式，他說您提的彩禮要求他可以滿足。」

 

「卞經理，我其實是不婚主義，目前家裡難題解決，不用我相親了。您幫我回絕沈先生吧。」

 

「別啊！沈先生一表人才，身價不菲，見一面又沒什麼損失，我已經把你聯系方式給他了。」

 

不一會，就有一條好友添加信息彈出來。

 

【我是沈奕，請通過一下。】

 

我通過以後，跟他說了自己的想法，這輩子不準備戀愛、結婚。

 

結果他直接打了語音電話過來：「虞小姐也被家裡逼婚嗎？我們可以合作一下。」

 

原來，沈奕有個初戀女友，兩人非常相愛，但因為母親的阻撓，兩人未能走到一起。從此沈奕斷情絕愛。如今家裡催婚催得緊，他便想隨便找個人應付一下。

 

「我看了虞小姐的資料，非常優秀，是我母親會滿意的類型。我們結婚後，也能避免很多社會非議，不是嗎？除了愛情，一切能給的金錢、名分、尊重，我都會給到位。」

 

看來沈奕非常擅長談判，他說得我心動了。

 

我知道，即便我已經打定不婚的主義，可是父母那裡的確不好交代。

 

「那我們可以找機會談一談。」我說。

 

「我剛好路過虞小姐的單位，如果虞小姐方便，我們可以在你公司樓下的咖啡廳坐一會兒。」

 

「好。」

 

我簡單交代幾句，就下樓去見沈奕。

 

卞經理說得沒錯，沈奕長相英俊，從腕上的手表就能看出身價不菲。

 

主要是他眼神正派，如果協議結婚，會是不錯的人選。

 

我們一拍即合，達成口頭協議。

 

臨別前，他送給我一個精致的禮盒，裡面有一條璀璨的項鏈，是蒂家剛發布的新品。

 

「不知道您的喜好，隻能叫秘書照貴的買，作為見面禮。」沈奕說。

 

「沈先生，這我不能收。既然是合作，我們兩方互惠受益，我沒理由拿您這麼貴的禮物。」

 

我剛要將禮盒推回去，視線不小心掃到咖啡廳外一道颀長的身影。

 

葉清臣站在玻璃牆外，目光晦暗，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

 

「他是你的……」沈奕試探著問。

 

「我老板，可能看我上班期間跑出來，不爽吧。」

 

「那就好，我還以為是你男朋友，那眼神像要S了我。」

 

「沈先生言笑了，我一個不婚主義哪來的男朋友？」

 

像是叛逆心起，我將禮盒接過來，問道：「可以幫我戴上嗎？」

 

沈奕遲疑片刻，點頭：「可以。以後有些表面功夫我們還是要相互配合的。」

 

他繞到我身前，將我的長發攏起，細心地為我戴上項鏈。

 

我再看向窗外的時候，葉清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轉身走了。

 

8

 

那天下午，整個設計院都籠罩在一片陰雲中，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從上到下的低氣壓。

 

我忙完手裡的工作，上網搜了項鏈的價格，給沈奕轉過去。

 

他在我的堅持下收了。

 

我望著手機，釋然一笑。

 

落在旁人眼裡，像是被手機那旁的人逗笑。

 

恰巧葉清臣來我們部門，冷厲的聲音驟起：「工作負荷太小了是嗎？我開公司是為了讓你們拿著我的工資在工位上談戀愛的嗎？今天下午所有人都將近期的工作總結發給我，寫不完的不準下班。」

 

大家都摸不著頭腦，怎麼平白無故就挨了領導批，還無妄加班。

 

我感覺可能是我前幾天懟他，今天又兩次摸魚被他捉住，葉清臣趁機敲打我呢！

 

所以葉清臣走後，我給辦公室所有人點了咖啡。

 

有小女孩笑嘻嘻地湊過來：「虞主管怎麼突然請客？葉總說的在公司談戀愛的人不會是虞主管吧？」

 

我不知道怎麼說，隻能訕訕地笑。

 

沒想到葉清臣去而復返，黑著一張臉，額角上青筋繃起：「虞主管，你來一下。」

 

說罷轉身向外走，我隻好跟上。

 

葉清臣眸色冷冽，隻是單純地坐在那裡，就給人強烈的壓迫感。

 

作為職場人，我深知在領導面前要能屈能伸。

 

所以我主動認錯：「葉總，工作時間出去約會，又因為私事看手機，是我做得不對，我保證以後不會了。」

 

葉清臣薄唇抿成一條直線，臉色鐵青，徐徐走到我跟前。

 

他身形高大，將我籠罩在身前，清冷的木質淺調鑽進鼻孔。

 

我緊張地咽了下口水。

 

葉清臣抬起骨節分明的手，探向我的脖頸。

 

冰涼的指尖不經意觸到我的皮膚，我的身體瞬間僵住。

 

他挑起我的項鏈，語氣咄咄逼人：「他送你的？」

 

「是，您也知道我是個見錢眼開的撈女。」

 

「還給他。我送你十條。」他幽深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

 

「葉總，我覺得您越界了。我想接受誰的禮物，是我的自由。您不能因為是我的老板就肆意幹涉。如果您總是這麼沒有邊界感，我可能會考慮跳槽。」

 

「跳槽？跳到哪裡去？」葉清臣冷笑：「你跳到哪個公司我買不起？」

 

「你？」我面露驚疑。

 

他真的是因為我而買下這間公司？

 

他是什麼目的？

 

就因為當年那句話產生的愧疚嗎？

 

還是說，他在尋找新的時機，準備再次給我致命一擊？

 

我覺得自己的嗓音變得幹啞：「為什麼？」

 

「為什麼？虞晚晚，我今天就告訴你，我處心積慮到婚戀機構接近你，買下你就職的公司是為什麼？

 

「因為我 TM 像個小醜一樣喜歡你十年了！」

 

葉清臣的嗓音失去了一如既往的淡漠冷靜，他像頭走投無路的獅子，渾身彌漫著沉哀的氣息。絕望地嘶吼。

 

他還在逐步向我逼近，高大的身體俯低，逼得我步步緊退，最後後背貼到牆上，避無可避。

 

「當年我嫉妒楊子健能讓你手抄筆記、能收到你的情書，被憤怒衝昏了頭腦，說了我這輩子最後悔的那句話。

 

「是我年輕氣盛，急不擇言，可是虞晚晚，你不能因此判了我的S刑！

 

「我就這麼差勁嗎？楊子健長相不如我，能力不如我，你為什麼喜歡他卻不喜歡我？

 

「如今，你連相親都能接受，卻還是拒我於千裡。

 

「你今天下午見的那個男人，我比他差在哪？你告訴我好不好？虞晚晚，你告訴我努力的方向，能不能求你也給我一個機會？」

 

說到最後，葉清臣雙眼赤紅，俊逸的臉龐因為極度的痛苦出離變形。

 

我從沒見過這麼失態的葉清臣，那個淡漠矜貴的上帝寵兒，此刻像個可憐的瘋子。

 

他兩隻手鉗制著我的肩膀，我疼得皺眉，他又小心地放輕力度，望向我的眼睛流露著哀求。

 

他將額頭輕輕抵在我的肩上，貪戀地輕蹭：

 

「虞晚晚，我真的好喜歡你，喜歡到你去國際學校、你出國的這些年，我總是偷偷跑去看你。

 

「我怕影響你學業，我怕你厭惡我，毫不留情地拒絕我，我甚至不確定你還記不記得我，所以我隻敢偷偷地看你，從不敢上前。

 

「虞晚晚，求你了，給我個機會好嗎？」

 

「葉總，你醉了。」我冷冷地推拒。

 

「晚晚，我沒喝酒，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給我個努力的方向，求你了晚晚。」

 

葉清臣的右手逐漸從我的肩，順著脖頸，挪到我的臉上。

 

像對待一件稀世珍寶，眼含熱淚地摩挲。

 

那雙平日裡淡漠冷清的狹長眸子裡，此刻翻湧著濃烈的情緒。

 

眼眶發紅，好似在極力控制著自己，才不至於徹底瘋掉。

 

我惶然地與他對視。

 

他的呼吸逐漸不穩，喉結滾動，嘴唇緩緩地下移，就要觸碰到我的唇瓣。

 

我趁他失神，從他懷裡掙脫出來，一巴掌甩到他的臉上：

 

「你醉了！沒醉怎麼能說這些胡話？！

 

「葉清臣，你知道嗎？當年的我彷徨無助，我看到你朝我走來的時候，我希望這世上還有一個人是信任我的，我卑微祈求那個人是你。可是你幹了什麼？你是我跌入萬丈深淵前被推的最後一把！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我狠狠擦幹眼淚。

 

葉輕塵好像也落淚了，晶瑩的水滴從他的眼角滑落，他像隻被遺棄的流浪狗。

 

我毫不猶豫地走了出來。

 

9

 

最近一線女星溫月被爆緋聞。

 

有人拍到她深夜進出本市首富葉清臣的別墅，知情人爆料兩人好事將近。

 

溫月站在鏡頭前被問，是不是正在跟葉清臣拍拖。

 

一向以冷豔出名的溫月，臉頰羞紅，嬌羞道：「不方便透露太多，懇請媒體朋友看在我的面子上別去打擾清臣，他是很低調的那種男生。」

 

粉絲們直呼：【這是什麼神仙愛情？】

 

【兩人同樣出身豪門，青梅竹馬長大，從小學到高中全是一個班級，郎才女貌，如今被爆緋聞，月月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保護男方，說實話，我慕了！】

 

【月月這些年勤勤懇懇拍戲，從不仗著自家資源就對自己放松要求，屬實是娛樂圈一股清流。】

 

【姐姐每年都拿出專門的時間去幫助弱勢群體，人美心善，她值得最好的！】

 

10

 

早上，我站在梳妝鏡前，精心打扮。

 

今天是跟沈奕約定，跟他回家見父母的日子。

 

如果沒什麼意外，我們打算下周領證。

 

我一進辦公室，實習生小梅就跑到我跟前驚呼：

 

「虞主管今天好美！這條裙子好漂亮，襯得虞主管更加膚白貌美，哇塞，你腰好細！我一個女人都要流口水了！」

 

旁邊大姐搭話：「看來虞主管真談戀愛了，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的心要碎了。」

 

恰巧科長過來，我向他請假：「科長，我下午有點私事，想提前走兩個小時。」

 

科長一臉過來人的笑：「走你的，好好約會。」

 

下午，我正要朝外走，葉清臣突然來我們科。

 

自打上次我們把話說明白，他再也沒有單獨找過我。

 

這是我第一次再見到他，好像瘦了些，臉側稜角更加鋒利，氣質也更加冷沉。

 

「月桂苑的項目誰負責，一會兒跟我去一趟現場。」他說。

 

科長忙解釋：「葉總，這個項目是小虞負責的，但是她待會兒有約會，我陪您去吧，我也了解這個項目。」

 

葉清臣抬起腕表看了眼：「到下班時間了嗎？就出去約會。」

 

科長還想說什麼，我拉住他搖搖頭：「我去，隻是麻煩葉總五點的時候放我走。」

 

葉清臣點點頭：「當然，我從不提倡加班。」

 

我換上一身工裝，脫了高跟鞋，戴上安全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