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笑著揉了揉我的頭發:「很快,但阿荷要保密,不許將這件事告訴別人。」
我用力點頭,想著一定要記得這個約定。
回家後,我爹急匆匆地從書房出來看我,確認我無恙後,大發雷霆。命人拿來家法,說要懲戒我不帶侍女私自出府。
第一次挨打很痛,但我卻覺得很值,畢竟徐姐姐被救下了,我能做的也隻有這麼多。
後來我爹不許我出府,他從宮裡尋了一位陳嬤嬤來家裡,教我禮儀儀態。我如他所望,練著琴棋書畫,刺繡女工,隻為日後被他當作一個穩固宋府的工具,被送入高牆宮闱。
闲暇時我總是想琰哥哥什麼時候來找我。跟他在天機山的那三天甚是新奇,我看見很多學子在聽宗師講道法,齊刷刷地在山門口的空地上練劍。
琰哥哥卻沒有跟他們一起,他說是他師父的關門弟子,這些常規的功課他早學得差不多了。
我就眼巴巴地一直等,春去秋來,他忘記了同我的承諾。
Advertisement
就當我不再抱有任何希望時,我遇見了他,不過他不是我印象裡的少年劍客,而是當朝的六皇子蕭琰。
十四歲那年的上元節,燈會熱鬧,我與同來的丫鬟們走散,便有些慌亂。
「抓小偷——」
不遠處的人聲鼎沸,我恍惚間又想起我兒時遇到的紅衣女俠,愣在原地之時,人群騷動不安,我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背卻靠上了個溫暖的胸膛。
我忙躲開,離他遠遠的。
「姑娘——」
還未來得及看他,那捉小偷的一隊人馬從街上闖過,推搡之間,我身子不穩,向前一傾,卻是正正地跌入他懷裡。
他雙臂一緊,竟不撒手,我又羞又惱,這是什麼登徒子?
人馬過後,街上歸於平靜。
他松了手,咳嗽了一聲:「姑娘,方才多有冒犯。」
「你……」我何曾受過如此的折辱,年歲尚小,低著頭講不出一句話來,鼻翼微酸,眼看著就要哭出來。
周圍的人們見了,以為我受欺負,都圍了過來。
「姑娘你,講道理啊,方才我若不抱著你,你早摔在地上了。」
我不是看不到別人的指指點點,我隻知道我完了,當街被一陌生男子輕薄,傳出去我宋府的名聲怎辦?越是這樣,我越委屈難言。
「都看什麼?!」官兵驅散那些圍觀百姓。
為首一人道:「六皇子,屬下來遲,賊人已經虜獲!」
六皇子,我心裡一頓,抬眼方見那男子俊美絕倫,劍眉星目,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種難言的凜然英氣,漸漸與我印象裡的那人重合。
「哥哥?」我試探性地開口。
「大膽!膽敢妄言!」一旁的官兵呵斥。
「參見六皇子。」我忙低下頭,行了個禮。怎麼可能呢,琰哥哥在天機山上,哪會成了皇子。
他伸手一扶,將白色面紗放在我手裡:「這是你的吧,方才掉了。」
我不知說什麼是好,手裡的面紗發燙。
他俊眸含笑,語氣調弄:「一年不見,想不到阿荷還是個小哭包。」
我錯愕地看著他,蕭琰抬手讓周圍的官兵退下。
「騙子,說好會來找我玩的。」我十分委屈,怨道。
蕭琰俯身:「對不起,阿荷原諒哥哥好不好?」
我吸了吸鼻子:「那你以後別再失約了,我每天都在等你。」
「那當然。」
夜裡寒風吹來,微冷。他見狀解下身上的黑裘披風,替我圍上。
我痴痴問道:「哥哥你怎麼變成了六皇子了啊?」
當時十六歲的少年蕭琰笑了笑:「傻阿荷,我本來就是皇子,不過很早就被送去天機山讀書學藝,最近才回來。」
沒一會兒,一個侍衛走來在他耳邊耳語一聲,他點點頭。
「阿荷在這等著,宋府的人很快來接你。我還有事要處理,下次去找阿荷玩。」
我擔心他又爽約,忙跟他拉鉤約定完才肯放他走。
他和官兵們離去,沒多久,我的貼身丫鬟白芷找到了我。她急得腦門上全是汗,上氣不接下氣:「小姐總算找到你了。小姐?你站著傻笑什麼啊?」
「哪有?一派胡言!」
7
之後,我上元節遇到六皇子的事情不知怎的傳入了我爹耳裡,他罰我禁足一個月,他說蕭琰那嬉皮笑臉的東西不配做他的女婿。
女婿?怎麼會扯到這個的?我臉頰發燙,拿出那黑裘披風看了又看,鬱悶了好多天,想著我被禁足,估計琰哥哥也不太可能會找上門。
那日院裡的一陣驚響,我出了房門,奴僕們說剛那動靜許是野貓弄出來的,便紛紛回去做事。
可我一回房時,嘴就被人從身後捂上了。
「小哭包,別來無恙。」蕭琰笑道。
後來的兩年裡,他總是能時不時地來找我,甚至帶我出府。我們去山間賞月打野味,去繁華街市看藝人賣藝。他還曾帶我入宮,逛御花園,偷御膳房的糕點。
少女時期,有這樣一個人帶我逃離府裡的禁錮,牽著我的手,瀟灑自在,無盡浪漫,也讓我忽略了他平日裡養著的一隊S人如麻的暗衛,忽略了傳聞中六皇子奪嫡的手段。
他不是個闲散王爺,他是野心勃勃的人物。
但那與我何幹?我沉浸在盼著見他的日子裡,隻要他一出現在我面前,定是那番溫柔周至、風度翩翩的琰哥哥。
想來,當時的蕭琰該是心悅於我,可他卻不如爹說的那般,隻會嬉皮笑臉。他武藝高強,每次來找我都能躲過府裡的侍衛。
他還聰明,善用些小伎倆買通了我的侍女們替我打掩護,每次都能瞞天過海。
不過也並非沒有破綻,陳嬤嬤很早就知曉了我與蕭琰往來之事,但她竟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屢屢幫我掩護,沒有向我爹通風報信。
有次我問她,她竟說:「我侍奉的是小姐,自然以小姐為主。」想到這個,我心裡對陳嬤嬤的感激越來越深,將她視為親人長輩。
十六歲那年,我和蕭琰爬上月夜下的山崗。
他吻上我的額:「阿荷,你愛哭又單純,以後難免會被人欺負,不如往後留在本王身邊,本王還……缺個王妃。」
晚風拂過,吹起發梢,他的話在我耳畔回響。
「我不知道。」
他笑了:「什麼叫不知道,本王數三聲,你若不出聲就當答應了。」
假如我那當大奸臣的爹知道,他女兒那麼簡單地就和別的男子私訂終身,估計會氣暈過去。
我安慰自己,即便爹看蕭琰不順眼,但蕭琰好歹也是皇子,嫁誰不是嫁,跟我爹為我規劃的未來應該相差不多。
我心安理得起來,直到某天多年未踏足我院裡的爹突然風風火火地推開我的房門。
「今日六皇子在朝堂上當眾求聖上賜婚說要娶你,你何時跟他勾搭上了?」
見爹難得大怒,習慣順從的我心裡莫名感到一陣快感,便刺激他道:「從一開始遇見他,女兒便時常和他來往。」
爹氣不過,扇了我一耳光,隨後他眼裡也甚是驚異:「你趁早斷了這念頭,為父已經拼S拒下了這門親事,你嫁的人一定是能繼任皇位的皇子!」
「爹,你太貪心了。」我右邊臉頰傳來火辣的痛。
「不貪心,你爹如何能走到今日這個地位?」
我順從慣了,但在那些日子裡卻似要將平生積攢的骨氣用完,我不吃不喝,也不見任何人,想逼我爹一把。
可我爹是誰?怎麼會理睬我這任性妄為的舉動?
房門緊鎖,不見任何人,那便讓家丁撞開。
不吃不喝,那便讓丫鬟侍女押著我,給我灌米粥。
爹說道:「我宋閔的女兒,若為情所困,就要尋S覓活,那也不配留在宋府,而宋府也就因此斷了前程吧。」
8
我再見到蕭琰時,已是半月後,他是從窗戶跳進來的。
我從床榻上驚起,外面的守衛圍得連隻鳥都飛不進來:「琰哥哥你怎麼來了?」
他卻隻是抱著我,差點讓我透不過氣:「阿荷,你臉色好蒼白,你消瘦了好多,是我不好。」
蕭琰告訴我,他有辦法讓帶我遠走高飛,帶我去天機山或別的地方,將我藏上一陣,我爹肯定得松口。
我遲遲沒有答應,他見我為難便松開了手,輕聲問道:「阿荷不想和琰哥哥走嗎?」
「娘親……我想帶上娘親。」想到跟蕭琰走後要好長一陣子見不到娘親,還會讓娘親擔驚受怕,我心裡就止不住難過。
「不用擔心,我會派人接走她。」蕭琰的黑眸裡閃著光,「七日後,會有人來替你診治,這時你換上藥童的衣服跟著出來,我在宋府外的馬車上等你。」
想到能跟娘親和琰哥哥逃離這裡,我欣喜道:「好,一言為定!」
與蕭琰約定的第二天,我與陳嬤嬤軟磨硬泡,說我想娘親了。陳嬤嬤本就心疼我幾日裡不吃不喝,見我肯吃東西,立馬什麼都答應。她親自去和我爹說,我爹看我服軟,便同意我去翠屏山見娘親。
我屏退周圍的人,把蕭琰的計劃告訴了娘親。
娘親也是知道蕭琰的,我常與她提起。
「好。阿荷開心,娘就開心。」
原本來之前我還準備了一套勸她的說辭,沒想到娘略一思忖便很快答應了。
我內心苦澀,畢竟這是讓娘親離開她熟悉安定的環境,跟我和蕭琰過上未知的日子。
「孩兒不孝。」
「蕭琰雖說是皇子,身份尊貴,但他敬你愛你,阿荷與他有這段良緣也不枉娘親日夜向神明祈求了。」
「謝娘親成全。」我抱住了娘親,喜極而泣。
娘親輕拍著我的背:「能逃過你爹給你安排的命運,是再好不過的。」
我與娘親約好,第六日清晨蕭琰的人會來接她,到時候讓娘親留下一封書信,扮作外出雲遊的樣子。
那幾日我都在悄悄收拾著行囊,想著很快就能和娘親還有琰哥哥團聚便滿心欣喜。
第五日夜裡,我緊張得睡不著覺,明天娘親外出雲遊的消息便會傳進宋府,到時候我一定不能露出破綻。
直到天灰蒙蒙亮時,我才迷迷糊糊睡著。
很快,我似乎聽見了嘈雜的腳步聲,有人推開房門搖醒我。
貼身侍女白芷哭道:「夫人……夫人昨夜突發心悸,夫人要不行了,小姐快去看看夫人吧!」
我腦袋一轟,宛若晴天霹靂。
我趕到妙清庵的那一刻,娘已經無力回天,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爹跪在床前,手裡緊握娘的手。
「宋閔,這一世我幫你做的善事、問的道,希望能減輕一些你的罪孽。」
「嫣嫣,嫣嫣,」我年過半百的爹哭著喚她,「你別走好不好?」
馮嫣,是我娘親的閨名。
「嫣嫣,這些年,我對你從未變過心意。」
「宋閔,答應我件事情,假如有一天阿荷要走,你便放了她吧。」
我握住娘親的手,哭到不能自已。
爹和侍從們都出去了,我上氣不接下氣:「是不是……是不是因為我,是我……要娘親走,才發生這事的?是爹知道了,是他動手了對不對?!」
「不是他。」娘親氣若遊絲,「傻阿荷,這與你又有什麼關系呢?該怪娘親福薄。」
「我不信,先前娘親沒有心病的。娘親不要拋下阿荷,求你不要拋下阿荷。」我苦苦哀求道。
「娘最後有幾句話要交代。」
我將耳朵湊近她:「阿荷在聽。」
「往後的日子,或許會很難,凡事盡力而為,但別讓權勢吞噬了你的溫良。
「不要認命,阿荷你選擇站在什麼立場,做什麼事,這是你可以決定的。
「將來若能得空,你便去一趟娘的家鄉潭水縣,娘好想家。
「阿荷,我的孩子,娘真的好想再……看一看你……」
熱門推薦
"又是月圓之夜,門被重重踢開。 他立於門前,雪衣墨發,面容冷洌。 我顫抖著開口:「師,師尊……」 對方似有所覺,血色的眸子帶著大型野獸的嗜血,一個閃現徑直立在我面前。 我害怕得想跑,小腿被緊緊鎖住,緊隨其後是我身上布料盡數碎裂的聲響。 灼熱的身子覆蓋在我身上,我雙眼沁出眼淚,不堪地咬住下唇。 作為天衢仙君唯一的徒弟,我接受著蓬萊島各弟子的羨慕仰望。 可無人知曉,人前光風霽月,高嶺之花的天衢仙君,人後卻是個夢遊症患者。 日日夜夜磋磨著自己徒弟,卻在第二日徹底忘記此事……"
五年前我的未婚夫因公殉職,屍骨無存,可今年八月二十號晚上八點十七分,王隊親自打電話給我,他說,沈觀南找到了。 人沒死,活的好好的,但要結婚了。
"為了省錢,我租了校外的兇宅備考。 咬著筆頭做不出題時,有個聲音氣到無語: 「這題選 A。」"
"喜歡褚時的第七年,他讓我和別人玩 「七日戀愛」。可等我真的玩了,他又 開始慌了。褚時心情不好,約我出國"
"我準備掏空郡主府和一個窮小子私奔。 卻在私奔前一日的宮宴上,和私奔對象四目相對……"
"18 歲時,我花二十萬買了孫雋言的一夜,讓他陪我看南山的晚星。 孫雋言被我糾纏,做了我五年的男朋友。 直到我說不愛了,他終於自由。 後來我 28 歲訂婚那夜。 未婚夫為了他回國的初戀白月光跑了,丟給了我滿堂的難堪和三十萬。 而我卻在這時看見了已經成為知名律師的孫雋言冷如霜雪的臉。 他依然清冽俊朗,燈光下冷漠得像是不可褻瀆的神明。 他說,蘇巖心,你可真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