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過上了從未想過的好日子。
隻是沒有身份證,辦很多事都很難。
到十五歲那年,我沒有身份證,連銀行卡都沒有。
身上隻有這三年打工撿廢品存的三萬五千多塊。
每天都膽戰心驚地怕人偷,我去上班的時候,就讓阿黃寸步不離地守著我們的錢。
老板娘也勸我趕緊把身份證辦了,不然太不方便了。
可是我怎麼辦啊?那對夫妻一定不會放過我和阿黃的。
直到我有天下定決心,要給我的阿黃把它有些瘸的腿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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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著一萬塊去了寵物醫院,我沒有去過醫院,阿黃的腿那樣嚴重,我不知道一萬夠不夠,攢了很久,又留下了我們可以生活的錢後,才鼓足勇氣去。
那個好心的醫生,了解了我們的事後,報了警。
就那樣,我和阿黃回到了那個家。
11
到那個家之前我是有期待的。
從小我看見村裡其他人疼自己孩子的樣子時,我都好羨慕。
我最羨慕的就是同村小花的媽媽給她洗頭,梳頭的樣子,她看著她好溫柔好溫柔。
那天她媽媽也好心地給我梳了頭發,我卻沒出息地差點哭了。
所以當警察和我說那對夫妻不是我親生父母的時候,我除了怨恨外,更多的是對我的爸爸媽媽的期待。
我的爸爸媽媽會想我嗎?
會擔心我嗎?
如果沒有被拐賣,我是不是也可以過上有人愛有人疼的日子。
爸爸會送我去上學,媽媽每天會給我梳小辮子,過生日的時候有小蛋糕吃。
可是現實和我想的不一樣,我還是不夠討人喜歡。
我餓的時候太多了,食物對我的吸引力太強了。
家裡阿姨做的飯菜很好吃,我多吃了幾口,抬眼就對上媽媽厭惡的眼神。
「家裡不會缺你吃的,你沒必要做出這副沒見過飯的樣子。」
與我形成對比的是紀悠悠斯斯文文的樣子。
我羞愧得想要找個地洞鑽下去。
12
在剛捐完骨髓的第一年,他們對我還是挺好的。
給我重新找了學校讓我讀書。
隻是每當我和紀悠悠發生衝突時,他們的臉色就會很難看。
因為我的出現,紀悠悠的琴房沒了。
套四的屋子,除去一間爸爸工作必須要用的書房,隻剩下琴房可以給我。
媽媽抱歉地抱著紀悠悠道:「對不起,寶寶,媽媽以後想辦法補償你。」
我受不了這樣的場景,也不夠聰明,我隻想著,為什麼?
為什麼我受苦的這些年,她沒有想著安慰我,她的悠悠隻是失去一間琴房,她就心疼得不得了,質問的話下意識地就說出了口道:「那誰來補償我的這些年呢?」
「夠了!你還要怎麼樣?不是所有人都欠了你的,也不是大家想讓你走丟的。」
我愣然地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很想有骨氣地離開。
可是我的人生好不容易擁有這重新讀書的機會,我不想再去像乞丐一樣生活了。
從此我在那個家裡越發小心翼翼,阿黃也和我一般小心怕人嫌棄。
它很少出去,每天都是在房間等著我。
上廁所都是自己出去上。
直到有天他們說大門沒有關好,紀悠悠和媽媽一起養的小藍貓不見了。
他們要送走我的阿黃,無論我怎麼祈求都沒有用。
直到我說出了那句:「你們欠我的,你的命都是我救的。」
爸爸罕見地甩了我一巴掌。
從那對夫妻手裡逃走後,我已經很久沒有挨過巴掌了,不知道為什麼這次連心髒也好痛。
但是理智讓我緊緊地抱住了阿黃。
我們不能再流落街頭了。
我答應給他們找回小貓。
幸好阿黃的鼻子很靈很靈。
我們走了一天一夜,阿黃在四公裡外的草叢裡找到了那隻藍貓。
從那以後,阿黃就不出去上廁所了,它學會了用家裡的便廁。
每天早上目送我出門上學,晚上等我回家。
我的阿黃開心的時候更少了。
我想說,很快的,很快的,我每天都拼命地學。
等我早點畢業早點有錢,就可以給阿黃租個帶院子的家,讓它痛痛快快地曬太陽,在院子裡瘋跑。
卻沒想到,高考完後,我們就被趕出了那個家。
13
那個時候我剛拿到心儀大學的通知書,媽媽的朋友都誇她,自己生的就是自己生的。
即使這麼多年流落在外,還是能把學習抓起來。
而與之相對比的是,紀悠悠高考的時候連本科線都沒有過,爸媽為了她的前途想辦法送她出國去留學。
結果因為語言問題,她隻待了一年就回來了。
現在工作都是爸媽託關系給她找的。
媽媽因為高考的事,誇贊了我幾句。
第二天,紀悠悠的貓到處亂跑,她讓我幫忙抓。
我本來想拒絕的,但是怕她又去告狀。
還是試著去給她抓那隻貓。
結果那貓應激地抓向我的臉和眼睛。
我被抓得臉上血淋淋的,眼睛也有些出血。
阿黃衝過去咬向了那隻藍貓。
藍貓掙扎了兩下,身子就僵硬了。
紀悠悠憤怒地撲向我,又被阿黃咬傷。
那天她哭喊著要讓阿黃償命。
爸爸媽媽安撫著他,並且一副通知我的語氣道:「咬人的狗,不能留,隻能送去安樂S。」
我怎麼可能答應。
我試圖給他們解釋,貓可能一早就有問題,阿黃隻咬住了它的腿,怎麼可能馬上就S了。
「你不知道貓會應激嗎?你知不知道小藍比你更早來這個家,你害S了它,你還要怎麼樣?我就是用了你的骨髓,我也生了你啊!你整天一副誰都欠了你的樣子給誰看。」媽媽歇斯底裡地望向我道。
爸爸已經開始打電話,要叫人來拖走阿黃。
我衝進廚房,拿起一把刀對著他們道:「誰都不能帶走它,除非S了我。」
「那你就和它一起滾!」
「好!」
我收拾好東西,帶著阿黃離開了那個家。
好在這些年,我居安思危,當年存的錢都沒有動,他們給我的零花錢和生活費我也都攢著。
我太愛錢了,愛到,每個寒暑假還會偷偷去兼職。
最開始為了彌補我,他們給我報了繪畫班。
學了幾個月,老師誇贊我很有天賦。
紀悠悠的一句,我已經花了家裡這麼多錢了,妹妹學藝術的話,家裡能支撐得起嗎?
爸爸就笑著一句話定性道:「荷荷,隻是學個愛好,會幾筆就可以了。」
但是有了這樣的手藝,讓我找到了畫室兼職的工作。
教小朋友畫畫。
日積月累,讓我現在終於不用擔心會和阿黃流落街頭。
14
後續讀大學的時候,他們又斷斷續續地聯系了我幾次。
但是大多是指責我冷血冷情,說什麼白養我了之類的。
「你們養了我三年,而我救了周女士一條命,這很劃算是吧?」
「紀荷,你叫我什麼?我生了你,你連句媽媽都不會叫嗎?」我媽在電話那邊失控地吼道。
「要常年待在身邊付出了,相處了才有感情的,周女士你自己說的,人又不是機器,怎麼可能憑空生出感情呢?」我把她從前對我說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了她。
「可我到底是生了你,你但凡還有一丁點良心都不該這麼對我。」
「是我求你生我的嗎?是我讓你把我弄走丟的嗎?是我讓你把剛剛高考完的學生撵出家門的嗎?現在搞這一套會不會太晚了?」
我不懂她既然那麼厭惡我,又為何還要聯系我。
她口口聲聲說是她生了我,可我已經不吃這套了。
我們之間可以選擇的成為家人的主動權一直在她。
憑什麼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是活生生的人,早年那對夫妻N待我,也是騙我說,他們生了我,怎麼對我都是應該的。
去他媽的,這世上從沒有什麼是應該的。
父母愛子女才可以得到子女的愛,反之,那得到報應才是應該的。
況且她聯系我的時候,我的大一學年都要結束了,那一家人都不知道我有偷偷存錢,她但凡有一點點把我當作她的孩子,都會想到一個快要念大學的學生帶著一條狗,有多麼地需要錢。
可她隻是現在輕飄飄地說幾句:「你一直很獨立,所以媽媽很放心。」
「媽媽一直這麼冷血,所以我也很放心和媽媽恩斷義絕,隻是希望媽媽不要一邊冷血,又一邊沒有自尊地來聯系這個被你已經放棄的女兒,好好守著你那個代表你的愛的乖女兒才是正事。」
她被我氣得很久都沒有聯系我。
我曾經已經做好了帶著阿黃獨自生活的準備,我以為我的心已經足夠冷硬。
直到裴知津的出現。
我在廣場上擺攤畫素描,他是我的第一個客戶。
幾乎每周都會來光顧我的小攤。
有時候甚至一周來好幾次。
最後畫到實在沒有什麼好畫的了,就變成他的朋友,他的員工來找我,說裴知津買了一幅畫來送給他們。
我就算再遲鈍也明白了。
我可能是太孤單了,又或是我平淡惹人厭惡的一生裡,從沒有被人這樣捧著過。
裴知津很會誇我,他會誇我的阿黃長得好看,是他見過最聰明的小狗,他從不嫌棄阿黃是隻土狗。
他做得一手好飯,不僅做給我吃,還做給阿黃吃。
他不會嫌棄我吃飯吃相不夠好看,隻是說細嚼慢咽對身體好。
我其實當時是故意在他面前那麼吃的,我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或許我想看到他厭惡的表情,像曾經我那位媽媽一樣,可我又有些害怕他真的那樣,我搞不懂當時是怎麼了。
可他沒有,隻是溫和地拿著紙巾給我擦著嘴巴。
那個時候我想,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溫柔的人啊!
和我幾乎是兩個極端。
我其實很多行為都是在改和克制,在那個家裡,為了讓我自己不要顯得那麼貪吃,我會待在房間的時候,自己咬自己,自己掐自己,後來重返學校有些跟不上,我甚至多次用煙燙過胳膊。
我嫌棄,什麼都不行的樣子。
我是那麼地想要得到他們的認可。
在遇到裴知津之前我基本都是穿的長袖。
因為我的胳膊上,都是我曾經發瘋弄出的痕跡。
我害怕被他看到,可他居然親吻了我醜陋的疤痕。
還帶我去做了激光手術,祛除了那些疤痕。
他說:「荷荷小朋友,疤痕沒了,所以新的生活也開始了,以後再也不能傷害自己了知道嗎?」
沒人能明白我當時的感受,好像一隻兇狠的流浪狗被人撿回家。
我試著去做一個和他一樣溫和的人。
我差點就真的要相信,我這樣的人也會有人愛了。
可是,居然,居然是因為那條破裙子。
我壓根就不喜歡穿那種比較淑女的裙子,我總覺得渾身不得勁。
當時是為了省錢,湊合穿的。
那條裙子,是我那個媽媽隨手送給我的。
我一直以為是新的,我知道她肯定不喜歡我,不愛我。
可是心裡那種犯賤把控著我,我離開時,帶走了它。
結果,那隻是紀悠悠曾經穿過的舊裙子。
而我以為我得到的所有的愛,所有的感動與雀躍,竟然隻是因為一條裙子。
15
我以為我此生都不會再見這一家人了。
可是因為那場採訪,因為裴知津和紀悠悠被拍到的那些照片、視頻。
他們整整齊齊地來到了我和阿黃租住的小院。
紀悠悠先一步走了過來道:「荷荷,不管你要怎麼報復我,我都接受,隻是你能不能看在如今我懷孕了的份上,高抬貴手一下。」
「我不想和你談,裴知津,留你一個人就可以了。」
「荷荷,不關知津的事,他隻是……」
「滾!我不想看見你。」
我真的受不了她那副樣子,我也不想和她去唱戲似的搞這一套,語氣不由得重了些。
阿黃向來是護主心切。
它衝著紀悠悠吠叫了幾聲。
紀悠悠被嚇得臉色慘白。
蹲在地上,直叫肚子疼。
我那個父親馬上就受不了,從旁邊拿了一根棍子就朝阿黃揮舞了過來。
阿黃被打到了腿,也不怕,隻悽慘地叫了一聲,堅定不移地站在我身前,尾巴夾得緊緊的。
我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又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那對夫妻要把我賣了換彩禮,要把阿黃S了燉肉吃的時候。
我拿起旁邊的茶壺就朝我那父親砸了過去:「滾!滾!滾!全都給我滾,你們憑什麼來這裡。滾!都給我滾!」
「紀荷,你是越來越瘋了嗎?我是你爸爸,你竟敢。」
茶杯把他的額頭都砸破了。
我順手抄起旁邊的掃把,繃緊了神經,警惕地看著他們。
「荷荷,都是我的錯,你不要遷怒到其他人……」
「不是你的錯,是誰的錯?我隻喝紅茶,不喝綠茶,你給我搞這套惡心誰呢?」
我朝她走近,她驚叫了一聲。
裴知津下意識地衝過來將我推開,我身子往後一仰,肚子撞在了旁邊的石桌上。
劇烈的疼痛仿佛要把我的肚子撕碎。
鮮血順著下身一路漫延到小腿。
我緊緊地拉住阿黃,我很怕他們誰再動手打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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