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紅繩是我十八歲生日的時候路應淮送我的。
那年有個算命的說我衝太歲,路應淮就在寺廟裡求了這條紅繩給我戴著,說是保平安的。
這些年我一直戴著,今早紅繩斷了我就放在家打算這個周買了紅繩加進去編一編,可是如今茶幾上空空如也,已經什麼都沒了。
「哦那個啊,」林眠笑起來,紅唇勾起,「權哥讓我幫他收拾東西,我看那條繩子那麼舊了,還以為是垃圾呢,就隨手扔了。
「現在估計已經被樓下垃圾車拉走了吧。」
我二話不說,轉身朝樓下跑去。
外面大雨滂沱,我來不及打傘,也顧不上嫌棄髒臭,伸手在垃圾桶裡翻找著。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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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哪裡都沒有那根細細的、褪色磨損的紅繩。
我眼前泛起湿熱,茫然擦了一把臉,不知道臉上的是雨還是淚。
心口好像突然破了個洞,我急促地喘息起來,卻似乎沒有空氣能被呼吸到胸腔裡。
那是路應淮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了,是我這麼多年保留下來的,和他的僅有的一點兒聯系。
我到現在還記得少年的他把紅繩系在我手上的時候,從來不信這些的他眼底全是虔誠:
「老天保佑我們聲聲,以後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現在沒了。
好像老天爺連這最後一點兒念想,也不肯留給我。
「你瘋了?!」
手腕突然被用力抓住,一把黑傘罩在我頭上。
鄒紹權咬牙切齒道:「不就是一條紅繩嗎,你至於嗎?!」
我回頭看著他,第一次覺得這個我喜歡了這麼多年的男人如此面目可憎。
下一秒,我毫不猶豫一巴掌扇在了他臉上!
鄒紹權偏頭,睜大眼睛。
我們在一起這三年,別說動手了,我甚至從來沒跟他說過一句重話。
他愣在原地,有好半天沒回過神似的一動不動。
黑傘落在地上,搖搖晃晃濺起水珠。
有車從一旁駛過,車燈映進鄒紹權眸子裡,劃過冰冷的光,朝我看過來時滲出血跡的唇揚起一絲弧度。
隻是眼裡毫無笑意。
他朝我伸手,我還以為他要打回來,沒想到他下一刻SS鉗住我下巴,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我的下巴要活活被他掐碎。
「出息了孟聲,你還是第一個扇我耳光的人。」他用拇指擦了一下唇角:
「那條紅繩到底是誰他媽送的要緊東西,你這麼在乎?!」
我面無表情看著他。
「初戀。」
鄒紹權瞳孔猛縮!
下一秒,我揮手打開他,轉身離開。
3
本來身上就不舒服,淋了雨之後我直接發了高燒。
留在鄒紹權家裡的東西我一樣都沒要,跟公司請了年假後回了老家。
那是我爸媽去世前留給我的房子,60 來平的老破小,當年我和路應淮就是在這裡相依為命整整十年。
跟鄒紹權在一起之後,我也會經常回來看看,哪天心情不好了就來待一會兒。
這些年我住過鄒紹權的市中心獨棟別墅,住過他俯瞰整個城市夜景的大平層,自己也買了一套 140 平的房子,可是隻有在這裡我才能安心。
迷迷糊糊裡,我似乎又回到了十七歲的時候。
那時候我生病了,黏黏糊糊跟路應淮撒嬌想吃肯德基,路應淮圍著圍裙站在我床前瞪我:
「你看我像不像肯德基?
「少廢話,我熬了粥,一會兒喝了趕緊睡覺。」
可最後還是拗不過我給我買了肯德基,邊看我吃邊皺眉。
吃完了他把藥遞給我,我膩歪在路應淮身上讓他喂,他瞪了我一眼,最後還是邊嘆氣邊把藥遞到我嘴邊:
「懶得跟豬似的,以後怎麼辦?」
我就靠在他身上笑:
「以後哥哥照顧我一輩子。」
他嗤笑:「想得美。」手上卻老老實實地給我掖好被角:
「睡吧,小祖宗。」
那時候我被路應淮寵得像個廢物,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把我扔下,讓我獨自面對這個世界。
一片混沌中,有人似乎扶著我的頭,給我塞了一片藥片,像是曾經吃過的那麼苦,然後有溫水注入我嘴裡。
「哥。」有什麼湿湿的滑落在枕頭上,我小聲叫道。
扶著我的手輕輕頓了一下,有人溫柔地摸著我的頭發,輕聲嘆氣。
「睡吧。」
……
再醒來時,屋裡似乎有隱隱的皂香,混合著白粥的香氣。
我有片刻的失神。
路應淮在的時候,他身上和家裡總是一股淡淡的、幹淨的皂香。
我自己洗過的衣服總沒有那種味道。
我問過他:「哥,你洗的衣服好像特別香,我自己洗的怎麼沒有?」
「我有秘訣。」他在陽臺上得意地抖著剛洗的我的校服:
「有哥給你洗衣服,你自己洗幹什麼?」
路應淮走後,我自己洗過很多次衣服,可我再也找不到那股混合著陽光的香氣了。
屋裡的他留下的氣息越來越淡,就像他這個人,我怎麼留都留不住。
後來我偶然聞到大衛杜夫冷水的香味,有幾分像他身上的味道,於是和鄒紹權在一起後,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送他一瓶冷水。
一開始他收到的時候不敢置信地挑眉:
「孟聲,你知不知道這是我這輩子收到過的最便宜的禮物?」
我知道鄒紹權用的香水最少都要幾千塊一瓶,但還是看著他的眼睛堅持道:
「我知道,但我覺得這個香味特別適合你,很幹淨。」
他看了半天,突然笑了。
「真是,有病。」他嘴上嫌棄,卻還是漸漸用冷水取代了他曾經常用的木質香。
我還以為是鄒紹權來了,然而那香氣卻似乎不同。
我狐疑地走出了臥室。
廚房門開著,眼熟的背影正在裡面忙碌。
我一時間以為自己還在夢裡,腦子嗡的一聲,心髒陡然跳動如擂鼓,腳下發軟幾乎站不住。
五年時光呼嘯而過,路應淮回頭,臉上再也不見從前的青澀,眼角眉梢卻掛著我夢裡見過無數次的笑意。
「怎麼起來了?回去好好躺著別凍著了。
「哦,對了,」他神情自然,好像這些年我們從未分開過一樣,「你手機剛才響了,我幫你接了,是你前男友打來的電話。」
「前男友?」我一愣。
「對。」燈光映在他臉上,他一半面容籠在陰影裡,嘴角分明在笑著,吐出的話卻沒有絲毫反駁餘地。
「我剛替你跟他分手了。」
4
「你憑什麼替我分手?!」出離的憤怒讓我腦子發暈,下意識扶住身邊的桌子。
其實他不說我也打算和鄒紹權分手了。
他這次做得的確太過分了,我是喜歡那張臉,可我也不是無底線地犯賤。
可路應淮憑什麼?!
憑什麼在把我扔下一走了之五年以後,又若無其事地出現在我面前,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替我做決定?
「憑什麼?」他微微眯眼:
「憑我是你哥。」
「我哥?」我冷笑起來,上前一步:
「把妹妹扔在家裡不管不顧,五年音信全無的哥哥?
「還是……」我站定在他面前,一字一頓道,「和妹妹上床的哥哥?」
路應淮臉色一寸寸蒼白下來。
「路應淮。」我抬頭看著這張曾經讓我無比幸福,又痛苦萬分的臉。
「從你不告而別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我哥哥了,我和我男朋友的事情跟你無關,我不會跟他分手的。」
他捏著鍋鏟的手SS攥緊,小臂青筋暴起,神色晦暗不明:
「你就這麼喜歡他?!」
「對啊,」我面無表情道,「喜歡得要命,非他不嫁。」
「你——」他話還沒說完,我已經堅持不住了,踉跄了一下就要摔倒。
路應淮一下子慌了神,連忙扔了鍋鏟接住我,打橫把我抱回臥室。
他像小時候那樣給我掖了被子,單膝跪在我床前,表情隱忍片刻後終於還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別生氣了,是哥不好。」
我以為他服軟了,沒想到他接下來的一句是:
「但是你還是要跟他分手。」
「為什麼?」我虛弱地瞪他。
路應淮摸著我頭發,眼底閃過一絲心疼。
「因為他對你不好,之前我不在你怎麼樣我管不著,但現在我回來了,你讓我怎麼眼睜睜地看著你受委屈?
「他有什麼好的,能比哥好嗎?」
大概是吃的藥裡有安眠成分,我意識越來越模糊,也顧不上生氣了,下意識抓住他的袖子小聲道:
「可你會走。」
意識消失前最後一秒,我感覺眼皮上落下一個顫抖的吻。
「對不起,以後我不會走了。」
……
意識到我喜歡上自己哥哥,是在我十七歲那年,我清楚地記得,距離十八歲生日還有三個月的時候,我做了一個關於路應淮的夢。
夢裡有灼熱交錯的呼吸,潮湿流淌的黏稠,朦朧無措的快感。
還有那張熟悉的臉。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個性啟蒙的夢。
而對象是我唯一的家人,相依為命十年的哥哥。
凌晨四點我滿頭大汗醒過來,空調定時已經關了,屋裡又熱又悶,睡裙都被汗粘在了身上。
窗外漆黑一片,隻有鬧人的蟲鳴,栀子花的香氣猛烈到幾乎窒息,從窗縫兒裡瘋了似的鑽進來。
我在床上呆坐片刻,搓了把臉,起身去了客廳。
飯桌上路應淮燒好的水早就涼透了,一杯水灌下去從嗓子眼一路冰透了五髒六腑,我打了個哆嗦,腦子終於清醒過來,下意識看向路應淮的臥室。
六十平的小屋隻有一廳兩室,我那屋是最大的主臥,坐北朝南,採光很好。
而他那屋不但小,還沒什麼陽光。
我後知後覺地發現,我好像喜歡上自己哥哥了。
我睜眼到天亮,腦子亂糟糟的,再也沒睡著。
直到路應淮叫我起床吃飯,我把自己蒙在被子裡悶悶道:
「不吃了。」
他進門,把我從被子裡扯出來,皺眉探我額頭。
「臉這麼紅,生病了?」
他穿著黑色背心,少年已經發育的肌肉把布料繃出流暢的輪廓,結實又漂亮,挨在我身上時散發著異性特有的熱度。
讓我想起昨晚那個混亂的夢。
我臉更紅了,躲開他的手。
「沒病。」
路應淮急了:「都這麼熱了還說沒病,肯定是昨天下雨讓你多穿點,你非要美穿裙子凍著了,今天別去上課了,我給你請假。」
然後把早飯端到我床上輕聲哄道:
「吃點兒東西墊墊,空腹吃藥胃該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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