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4
松壽宮距安王府並不遠,隻是在對面山上,需要爬很久。
我們到時,正趕上用午膳,我照例先去為香客分齋飯。
每年四月初八,香客源源不斷地來寺裡祈福,因山高路遠,大多會留下吃幾餐齋飯。
松壽宮的道士人手不夠,有許多香客會前來幫忙,我會幫忙給香客們分齋飯。
安王挑眉:「分什麼齋飯?本王也去,姍姍、姣姣,你們也去。」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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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來是要時刻監視我了。
他雍容華貴,兩個女兒也嬌俏可愛,與我站在一起給香客遞碗分餐,送上白馍,遞上涼茶,還真像其樂融融的一家人。
「這位相公和夫人真是恩愛,兩位千金也討人喜歡,真有福氣。」
我隻能不停地微笑,道謝。
隱約能察覺到安王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帶著探尋、好奇、意外。
我熟視無睹。
待忙完這一切,已是申時,剩下些殘羹冷炙,我們與道士們一起分了吃。
上完晚課回廂房休息,安王忽然停下腳步,側身看我,表情是這些年從未見過的溫和:「本王有些後悔了,以前應當每年都隨夫人來的。」
我不知他搞什麼名堂,敷衍道:「王爺雜務纏身,來此處清修祈福不過小事,我來便好。」
安王搖頭:「我不是後悔沒來祈福,隻是後悔沒見過這樣的你。」
他湊近,鼻尖與我隻有方寸,語氣曖昧:「雲微,你莫惱我,我不是故意要冷待你。」
雲微……
這熟悉的名字和語氣令我恍惚,一時分不清他到底是哪個安王。
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慌張後退:「王爺……我……我沒有惱你,隻是……」
他攬住我的腰,呼吸纏繞上來:「雲微,你今日好美……」
「王爺,此處乃清修之地,請您自重!」
安王忽然變了臉色,我的腰差點被他捏碎:「雲微,你在拒絕我?」
……這不是我的尋之。
可他仍然是我名義上的夫君。
我咬牙不吭聲。
安王忽覺掃興,甩袖離開了。
待四下無人,我合上門,熄滅燭燈,叩開牆上的機關,提了一盞小燈籠,往暗道裡走去。
行了一刻,便豁然開朗,舉燈望去,是一座三層竹樓。
竹樓前的空地已有幾十個孩童舉著竹編的螢火蟲燈籠等我。
為首的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面帶微笑,朝我躬身行禮:「許久不見,雲老師近來可好?」
他叫高遠,是我扶助教導的一名道觀孤兒。
5
穿越前,我是鎮上第一批能進學堂的女孩子,課餘會為校刊的文稿校對出些力。
那時,皇帝已經沒了,軍閥混戰,外敵入侵,王公貴族隱藏在民間,已沒了昔日的榮光。
大家換上了時興的衣裳,街上出現了黃包車、電車和汽車。
出現了手槍、電影、留聲機。
出現了科學家、化學家、物理學家、哲學家。
那時代人才輩出,光芒熠熠,我隻如一粒塵埃,隨波逐流。
我二十歲時,家鄉淪陷,兩位哥哥抵抗外敵戰S,姐夫率領的守城民兵隊伍又被闖進來的軍閥滅了。
姐姐為夫報仇,扮作歌女潛入軍閥家中,在晚宴上取了那囂張大帥的性命,S於亂槍之下。
父母捐出全部家產購買車馬,僱了民間的鏢師護送我和學校的十幾位老師、數十箱古籍往西南躲避戰亂。
隻是亂世之中,歹人太多,隊伍被幾方人馬劫掠,最終流散四方。
我隨校刊的李主編帶著兩箱古籍躲到一處偏遠山區,扮作兩位老師,給那裡的孩子上課,再也沒見過父母,後來聽說他們被另一批軍閥S了,臨S前還在催促鎮上的百姓逃跑。
李主編教我讀書,也與我講時局變幻。
他說,古已有之的,今後可能不再有,也可以不再有。
他說,人活一世,立心立志,縱蝼蟻也,亦當為國為民。
他說:「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
後來,他為了保護我和學生們,親自引開敵人,S在對面的山道上。
我獨自帶領學生,跋山涉水,尋找出路。
可惜經年累月的苦難生活讓我的身體落下傷病,S時隻有二十七歲,倒在黎明之前。
好在我已將孩子們託付給愛國軍隊,他們看上去頗為可靠。
不知我的國家後來用了多久才從戰亂的泥沼中站起來呢?
「雲老師,數學有什麼用呢?我看別的小孩都在讀經讀史。」
我回過神來,發現學生齊齊看著我,等我解惑。
這次我在為他們講數學。
是啊,自我來到這裡,便發現孩子們讀詩讀史讀經,寫字作畫,學禮學樂,對理工科目甚少涉獵。
我笑了:「經書、歷史自然也要學,但數學也很有用,它是許多學科的基礎。數學學好了,將來學其他科目,便能輕松一些。你們不能隻想著考取功名,也要搞搞發明創造嘛。」
又有學生說:「可雲老師你教的這些都很簡單呀。」
我笑笑:「老師水平有限,隻教得了這些。等你們將來比老師還厲害了,老師就做你們的學生,好不好?」
後半堂課是班長高遠幫忙上的,此類教學對他來說,已經不是什麼困難課程。
我沒那麼多時間了,必須趕回去,以防安王發覺不對。
回暗道時,高遠追過來:「雲老師,你讓我查的事有眉目了。」
高遠自小被青霞真人收養,但志向高遠,不願做道士清修避世,想為百姓做些什麼,我每年來這裡祈福便給他上課,偶爾指點下其他小孩。
時間久了,來上課的孤兒越來越多,男女皆有,如今這些孩子的學識,已有我的年代那些中學生的水平了,我已教不了他們什麼。
畢竟我隻是個水平一般的老師,隻能做一些基礎教育,偶爾教一點大學裡的知識,已是極限。
好在其中幾位學生頗有天賦,想必將來自學也可以超越我,成為國之棟梁。
「你查到了什麼?」
高遠遞給我一頁紙,展開卻是一串名單。
「雲老師,這些人便是安王安插在朝廷裡的人。我查了幾年,發現這些人有的是平民出身,有的乃寒門清貴,還有兩個是脫了奴籍換了身份的。」
高原遲疑道:「雲老師,他真的是你說的那個……心狠手辣、冷酷無情的人嗎?」
……什麼?
6
我頗感意外。
我知道那人穿越來一定在暗中做了什麼,可萬萬沒想到,在王府陰晴不定、手段狠辣、害了好幾個穿越者的安王,在外面竟然……做了些好事?
這一次,我迷惑了。
我來回踱步,躑躅不前。
為什麼在我決定為那些無辜的穿越者報仇的時候,卻發現他或許不是完全的惡人?
恍惚著往回走,隔著暗道的牆,我卻聽到了安王在屋裡同人說話。
「姣姣,這不是你第一次犯錯了,你太讓我失望。」
竟然是……姣姣?
可下一秒,傳入我耳中的女音卻沉著鎮定,不似孩童。
「父王,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隻是不小心把姐姐弄丟了。現在霸佔她身體的那個人,您不喜歡嗎?」
……什麼?!
姣姣也知道現在的姍姍是個穿越女?!
安王冷笑:「不小心?你分明是嫉妒心作祟,見不得她好!怎麼,你看了宮裡傳來的信,知道皇帝有意派郡主與汜戎的皇子和親了?」
皇帝想讓姍姍與汜戎和親?!
姣姣並不慌張:「父王之前讓姐姐做一位淑女,不就是想將她當作和親的工具,做朝廷的犧牲品?我覺得姐姐不想嫁,便主動幫她一把。她生一場病,性情大變,成了個不識大體、自私自利的郡主,你們還敢放她去和親嗎?」
安王摔了茶碗,怒喝:「放肆!和親大事關系著兩國利害,豈容你如此兒戲?!姣姣,我命你閉門思過,看來你一點也沒有想清楚!」
姣姣悶哼,大約是被砸傷了,依舊嘴硬:「是,我就是嫉妒姐姐!這安王府的困獸,憑什麼隻有我一個?她想走,做夢!」
我怔怔立在原地。
姣姣對姍姍的恨,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你一個?」安王呵呵笑了一陣,諷刺道,「這安王府的所有人都是籠中鳥,我是,王妃是,你是,她也是,誰都走不出去。」
「可你還是願意給她一個離開的機會,不是嗎?」姣姣忽然委屈地哭了起來,「父王,我倆都是你的女兒,憑什麼姐姐可以走,我卻隻能留在安王府?就因為我不是你和王妃的女兒、就因為我不是嫡親的郡主,入不了皇室的眼嗎?我也可以和親,我也是郡主啊!」
是啊,這個時代,尊卑分明,嫡庶有別,她倆的命運從來便不相同。
我很努力地對她們一視同仁,吃穿用度都大差不差,教導功課、玩耍談心也不偏不倚。
安王府的人也從未對她倆區別對待。
可安王府太小了,離開這裡,就沒有公平可言。
我以為安王會對姣姣說,這就是你的命,你要認。
可片刻沉默後,他緩緩開口:「不,與嫡庶無關,這是她的責任。姣姣,你以為和親是什麼好事嗎?蠻荒之地,粗魯異邦人,舉目無親,任人宰割……那才是和親的貴女要面對的東西。陛下沒有直接下旨,而是傳信與我商議,你以為是真的有商量餘地?」
我已經隱約察覺到了緣由。
最尊貴的公主是不會被皇室送去蠻夷之地和親的,隻有那些不受寵的郡主……
果然,安王說出了真相:「公主不願和親,可總得有人嫁過去,皇室的適齡女子隻有你們姐妹倆。你還未及笄,我難不成讓你去?」
「可……可姐姐不願嫁過去的……」
姣姣終於又像個孩子了,哭得很兇。
「父王你難道不記得了嗎,姐姐說等她年滿十八歲,就出王府闖蕩,你答應過她的……你要食言嗎?」
我心口一痛。
是啊,從前的安王,答應過姍姍,要放她去廣闊天地……
可那時姣姣還沒來安王府,她怎會知道?
隻聽安王拍桌警告:「姣姣!我說了多少次!那個人不是我,不是你的父王!你不許再聽他胡說!」
轟隆——
腦中猶如驚雷劈下,我渾身忍不住顫抖起來。
什麼叫「那個人不是我」……
什麼叫「你不許再聽他胡說」……
難道我的尋之……並沒有完全消失?!
7
在被穿越者霸佔身體之前,景宏是個懶散又和善的王爺。
大約是從小就因八字定終生,他這個逍遙世外的闲散王爺當得心安理得。
每日遵循禮制到祠堂祈福,算些我搞不明白的卦,把卦辭給宮裡送去,剩下的大部分時間就是侍弄花草,玩假山盆景,收藏些稀奇古怪的擺件,自己在王府後院種了半院子瓜果蔬菜,還會做許多木工活兒。
除了不能久離安王府,倒沒什麼限制。
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子孫後代不愁吃喝。
隻是他的親生父母永居封地,永世不得與他相見。
性格嫻靜的我與他相處起來十分舒服,日久生情是很自然的事。
安王府風水奇異,來了許多穿越者,個個都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偏偏又忍不住暴露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見識與本領。
可景宏並不拆穿,隻私下與我嘀咕那些稀奇古怪又頗有內涵的玩意和思想。
「雲微,這安王府悶得很,有他們在,你應該不那麼寂寞了吧?」
我笑著點頭:「很有趣。」
即使我知道,真正寂寞的人是他。
後來,我懷孕了。
景宏輕撫我的肚子小聲許願:「希望我們的女兒做一個平凡普通的小郡主,不需要懂太多新奇的知識和技術,無憂無慮地長大就好。」
女兒比原定日子晚出生半個月,姍姍來遲,索性取了乳名「姍姍」。
安王爺很喜歡姍姍,親自教導她,還把最珍愛的寶貝拿出來給女兒當玩具。
整個安王府都知道小郡主有多得寵。
所以姍姍自由、快樂,俏皮可愛,讀書寫字掏鳥窩,騎馬射箭耍大刀,甚至做起了小木匠。
沒人覺得她不務正業,縱容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直到另一具靈魂佔據了安王爺的身體。
新的安王爺不再讓姍姍瘋跑胡鬧,讓她學規矩、學禮儀、學琴棋書畫、學著做一名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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