姍姍困惑不解,卻在懵懵懂懂中收斂了自由習性,讓自己做一名合格的郡主。
她變得端莊、優雅、謙遜、溫柔。
即使側妃諷刺她活得像個待字閨中的標準好媳婦,她也不惱。
因為她知道自己絕不會將「賢妻良母」當作人生目標。
隻在深夜來到我房中,握著我的手傾吐心事:「母妃,父王從前說,女兒家不該囿於情愛,隻看顧柴米油鹽,要看看大千世界,怎麼如今卻連王府都不許我出去了呢?」
我輕撫她的頭發,編出個謊話:「你父王……心裡生了病。他覺得外面很危險,隻要你不出去,便可平安無事。」
姍姍不屑,眉宇間英氣逼人:「危險就在那裡,怎可掩耳盜鈴?不如S出去,撕碎一切魑魅魍魎!」
我被她逗笑,知她志向遠大,不似尋常閨中女子,頗有我當年的風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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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起姍姍的手,帶她踏入密室,照例把之前那些穿越者留下的學問一一教給她。
若無意外,姍姍十八歲時,我便會將她秘密送出王府,任她馳騁天地,活出自我。
她想縱遊山川便走,她想濟世扶貧便去,她想保家衛國便提槍上馬,她想鋪路造橋便吃苦賺錢也。
她若活著,自有長風將佳音送入我懷;
她若故去,自有明月夜夜高懸寄我哀思。
這是我與景宏,早就給予姍姍的承諾,即使景宏不在了,我也會為她實現。
可這一切,都被一個穿越女打斷了。
我那心懷天下的掌上明珠,在十八歲之前,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新來的穿越女,理所當然地享受起郡主的榮華富貴。
我曾聽她自言自語,說姣姣這個惡毒女配裝什麼小白花,自己才是書裡的女主。
多可笑,她竟然以為這個世界是圍著她轉的。
「姣姣,和親的事你不要再管了,你是我的女兒,我不會把你送去受苦。這幾日你多去查探,看看王妃私下到底在做些什麼。」
「是,父王。」
屋內很快安靜下來,我與安王隔牆靜立。
心裡驚濤駭浪,我SS掐著手心,告訴自己,也許……也許我還有機會見到我的尋之。
8
我沿著暗道重新返回小竹樓。
短短幾百步,我走得緩慢、沉重。
心口的巨石壓得我喘不上氣,但漸漸地,我已有了決斷,制定了新的計劃,整個人輕松許多。
重新見到我,學生們十分驚訝。
我對他們說:「孩子們,恐怕從今以後,我便不能再做你們的老師了,此處你們暫時不要再來。告別之際,老師請你們幫個忙。」
我讓他們把小竹樓裡所有的教案、筆記、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書籍都帶走,迅速打掃一遍,找來幾件素衣、一副碗筷,留下一人的日用品,好似這裡有人清居。
又讓高遠穿著道袍故意去找姣姣,透露我每年都在深夜來小竹樓待著的消息。
很快,安王帶著人尋來了。
那時我正在二樓的一間屋子裡。
安王與兩個女兒推門進來時,我正伏案在漆盒上描畫木蘭花。
桌子和架子上擺滿了椴木、榉木、麻油、磚灰等制作漆器的物品,有的還是原料,有的已經上了好幾層漆。
姍姍好奇:「母妃,你在做什麼?」
我故作驚訝:「你們怎麼來了?」
安王掃視房間,表情莫測:「夜裡回屋沒看到王妃,本王很是著急,聽說你在這裡,便急忙尋來了。王妃在做什麼?」
「是我疏忽了,該向王爺說一聲的。」我放下筆,指著桌上的東西,「王爺怎麼忘了,我家是賣漆器的,做漆器是我的愛好。我想著,姍姍過幾個月便十八了,姣姣沒兩年也要及笄,便想著親手做份禮物送給她們。」
兩個女兒十分欣喜,愛不釋手地趴到桌子上看,一直在誇我。
安王卻狐疑地端詳著我。
我知道,他現在糊塗了。
也許,他也曾懷疑過我是穿越女,可一個穿越來的人,怎麼可能懂得原主家傳的手藝呢?
要的就是他糊塗。
我要打消他的懷疑,讓他卸下防備,盡快離開松壽宮,絕不能讓他發現我在暗中為孤兒們授課。
也不枉費我這些年來祈福時,都找漆藝師傅授課,隻為維持雲微的人設。
許久,安王似真似假地朝我抱怨:「怎麼兩個女兒都有,本王卻沒有?」
我從架子上取下一隻螺鈿籤筒漆器,裡面塞了一百支椴木漆器卦籤,在燭光下黑而亮,精美絕倫。
這是我為景宏特意制作的禮物,花了我三年才做好。
隻是……自他的身體裡換了人,這禮物我從未送出。
「王爺當然也有,隻是……隻是怕你不喜歡。王爺日日為我朝祈福卜卦,這東西總歸是用得上的。不過皇室禮器使用有規定,我這禮物怕是難登大雅之堂,要不還是算了……」
安王急忙搶過去,生怕我收回:「不!用得上!我隻是……我隻是太感動了,這是王妃送我的第一份禮物,太珍貴了。」
他輕輕摩挲著籤筒光滑的表面,眼眶漸漸紅了,是驚喜,是感動。
於是我心裡石頭落地,知道此事,成了。
果然,此後在松壽宮祈福期間一切安好。
安王心情頗佳,已經換了新的籤筒在用,也不再監視我,更沒有讓姣姣再私下調查我。
他對我甚至溫柔起來,與我一起祈福、聽真人論道、為香客分齋飯。
此舉傳到宮裡,皇帝龍心大悅,還送來許多賞賜。
回到安王府,一家人和樂融融。
可是我知道,真正的麻煩,剛剛開始。
果然,回府不到三天,安王便宣布了皇帝有意讓安王府的郡主代替公主與汜戎和親的消息。
他左右看了看兩個女兒,卻忽然換了說辭:「姍姍,姣姣,你們……誰想做公主啊?」
我看到他眼底深藏的惡意。
他分明,是在故意挑唆!
9
安王沒讓兩個女兒立刻回答,她們有一天時間思考。
我正要去找她倆談話,卻被安王握住手腕:「王妃,手心手背都是肉,本王不忍你犯難,不如就讓她們自己商量去吧。來,你隨我到祠堂。」
我很少見到安王卜卦、祝禱的場面。
其實有些無聊,繁文缛節頗多,祠堂裡檀香繚繞,靜得出奇。
安王將籤筒換成我送他的,一點不在意舊籤筒被丟在一邊。
他做這些事時,莊重肅穆,既不和善,也不冷漠,麻木地完成一道道流程。
待將今日的卦辭交給宮裡來的御使後,他牽起我的手,來了興致:「王妃可卜過卦?不如抽一支籤,我來幫你解。」
我是不信這些的,但看他興致高昂,便晃了晃籤筒,撿起掉出的籤條:「丙戊,中平,是好籤嗎?」
安王解籤:「寅午戌年多阻滯,亥子醜月漸亨嘉。更逢玉兔金雞會,枯木逢春自放花。這籤……是說時機未到,不可強求。王妃想做什麼事?」
我求的,是找回從前的安王,我的尋之。
時機未到嗎?
我隨口撒謊:「想為姍姍求個如意郎君,看來時機未到,這和親之事不如暫且回絕……」
忽然,下人慌張來報:「王爺、王妃,不好了!兩位小姐打起來了!」
我倆臉色一變,急忙趕去。
說是打起來,其實隻不過是姍姍單方面欺負姣姣。
下人在路上簡述事情經過。
原來,姣姣說起有關汜戎的種種傳言,荒涼苦寒、S人如麻、茹毛飲血……十分可怕。
「姐姐,你金尊玉貴,怎麼能去那種地方受苦?我這就去同父王說,我去和親就好,姐姐你盡管去找自己心儀之人。」
就是這句話惹毛了姍姍,她一個耳光扇過去,破口大罵。
「你少在這裡惺惺作態!替我出嫁?你分明是想成為公主壓我一頭!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汜戎的皇子英俊瀟灑,有勇有謀,將來還會繼承王位。你嫁給他才不是受委屈,你是想當汜戎未來的王後!」
我與安王趕到時,恰好看到她揚起手又扇了姣姣一耳光,惡狠狠道:「嫡庶有別,你一個庶女,還妄想一步登天,做什麼公主?哼,我才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姣姣臉已經高高腫起,眼睛通紅,抽噎不已:「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姐姐你誤會了……」
若換作以前,我也會誤以為姣姣是在故意賣可憐。
可偷聽到那夜她與安王的對話,我知道,她是真的不忍心讓姍姍跳入火坑。
反而是姍姍……
那個被我一手養大的姍姍,是樂觀善良、自信堅強、心懷天下、與人為善的姑娘。
絕不是這個自私自利、迂腐囂張、眼高於頂、是非不分的穿越女。
她怎麼會以嫁給別國皇子、將來做別國的皇後為榮?
那可是會與我朝打仗的國家!
她還知道自己的哪個國家的子民嗎?!
無恥至極!
這一刻,我知道,她活不久了。
安王不會容忍任何一個穿越女,對他、對安王府、對這個時代,指指點點。
我側首去看安王,隻見他臉上譏嘲的表情毫不掩飾,是意料之中的鄙視。
就連我,也失望地閉上了眼。
但我還是把姍姍關了起來,讓她與我同住,警告她收斂脾性,不要去觸怒王爺。
畢竟她還年輕,還有可教導的空間。
可姍姍非要往出跑:「母妃,你不要被姣姣騙了,她整天裝成個可憐小白花,其實就是個惡毒女配!她是要奪走我的氣運呀!」
我抓著她不讓她出去:「你哪裡聽來的鬼話!姣姣是在護你!」
「書裡就是這樣寫的……哎呀母妃你不懂,我要去告訴父王!」
姍姍把我打暈,自己跑了出去。
三天後,下人哭著來報,郡主溺S在井裡了。
我表情麻木地去看屍體。
我的女兒湿淋淋、冷冰冰地躺在地上,下人們跪在遠處,不敢抬頭,姣姣躲在安王身後哭,眼中的驚懼在望向安王的背影時,愈加濃重。
她也在害怕嗎?
害怕自己的父王?
我抱著姍姍的屍體,深深地、緊緊地、閉上了眼。
然後,號啕大哭。
我在這個時代最後的牽掛,也沒有了。
我的尋之被人取而代之,不知道了哪裡,隻餘軀殼日日惹我生厭。
我的姍姍魂飛魄散,如今連肉體也沒了溫度。
我成了這個時代、這偌大的安王府裡,遊蕩的孤魂。
我終於可以,狠下心來,報仇了。
10
郡主去世,安王府沉寂下來。
皇帝以為姍姍故意抗旨,龍顏大怒,此番再不留情,直接下旨冊封姣姣為譽姝公主,與汜戎皇子和親,一個月後出發。
姍姍的喪事依郡主規格舉辦,我與安王一樣,隻按部就班地走流程。
他並不傷心,我卻是因為已經心如S灰。
我提出再去松壽宮小住。
安王念我喪女心痛,答應下來,但命姣姣隨行。
大約老天也覺得我心中悲痛,一連幾日都陰雨連綿,今日更是黑雲滾滾,狂風大作。
回到熟悉的竹樓,我重新坐到桌前,摸著快完工的首飾漆盒,默默流淚。
姣姣臉色越發蒼白,想必這段時間也經歷了不少內心煎熬,想要安慰我:「王妃,請節哀。若是姐姐……」
我打斷她,冰冷目光直刺她的臉:「姣姣,我問你,真正的安王,何在?」
姣姣慌亂不已:「王妃,您在說什麼……父王不是在府裡嗎?」
我再不屑偽裝,撿起一旁削木棍的刀把玩:「那是你父親,但不是安王。你明知那軀殼裡的魂魄屬於誰。姣姣,此處無人護你,他可以S我女兒,我也可以S了你。」
姣姣嚇得跪下,連連求饒:「王妃恕罪!我……我說……」
姣姣哭著告訴我一個我並不知道的故事。
幼時,安王對她和她母親是極好的,會與她們一起吃飯,聊天,看風景。
隻要刻意忽略我和姍姍的存在,他們就好似幸福美滿的一家人。
可是有一天,安王在吃飯時,忽然走了神:「不知雲微和姍姍在做什麼呢?」
姣姣說,就是從那一天起,一切都變了。
安王總在某個時刻精神恍惚,牽掛起我和姍姍,甚至會因為一個侍女背影像我,便把她調去身邊服侍。
側妃開始變得多疑、嫉妒、歇斯底裡,每每去質問安王是不是還惦記著我,卻隻能換來安王真誠懇切的安撫,從不承認自己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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