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這時,我才意識到,我沒有問家裡人要學費,而家裡人也沒有主動給我。
他們不會吝嗇那點錢,唯一的解釋就是,忘了。
他們滿腦子都是給周雲舒煮飯,忘了無關緊要的親女兒的學費。
或許,要很久很久之後才會想起吧。
7
大一的寒假,我在圖書館學海暢遊,我媽終於想起沒給我學費了。
她給我打來電話,先問我回不回去,然後一拍腦袋。
「望舒,我是不是沒給你交學費?哎呀,媽這個腦袋真是……你還有錢用嗎?」
她似乎有點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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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專注學習,便說還有錢,沒事掛了。
「那麼急做什麼?寒假了,你不回家嗎?」我媽又問。
我說不回了,太遠了懶得動。
並非什麼怄氣話,我是真不想動。
經過一個學期的大學生活,我宛如新生,內心充滿了動力,努力朝著學府的最高峰衝刺,一刻不肯停下!
這是很神奇的狀態,在我十八年的人生裡,從未有過這種專注而猛烈的狀態。
大抵是過去的十八年,一直在泥潭裡沉浮,雙腳被淤泥SS黏住,拔不出、掙不脫,隻能趴在淤泥中喘氣,蠕動滿是傷痕的身軀。
現在,我拔出來了,我掙脫了!
天高海闊,鷹擊長空,過往的淤泥,我要甩得幹幹淨淨!
我媽沉吟了起來,或許是察覺到我有些不太一樣了。
但她還是堅持讓我回去:「望舒,你真的不想回家嗎?我們跟你妹妹商量好了,可以讓你回來住幾天……
「你別誤會,其實你住多少天都行,隻是我們怕你妹妹還會應激……」
呵。
原來我回家,需要周雲舒的恩賜啊。
「不回,掛了。」
我徑直掛了電話,也沒有接我媽連續打來的四五個電話。
8
寒假匆匆過,新學期新戰鬥。
到了大二,我報名參加了「國才杯」全國大學生外語能力大賽。
這個賽事若能獲獎,對我將來保研大有裨益。
整個大二,我學瘋了。
偶爾闲暇,會在家族群裡發現家人的動向。
家人依舊圍繞著周雲舒轉。
周雲舒是音樂生,今年考上了一間還過得去的藝術學院,開始主動朝著歌手方向發展。
群裡有很多她唱歌的視頻,伴隨著父母哥哥的贊譽。
有時我點開聽一下,隻覺平平無奇,進 KTV 倒是可以勉強當個麥霸。
我懶得關注,瞄準自己的目標,奮勇向前。
十月,「國才杯」校賽啟動,我一舉成名,斬獲中大第一名!
十一月,省賽開啟,我依舊高歌猛進,成了當屆進入國賽的 15 人之一!
十二月,我在國賽裡大S四方,斬獲國際傳播金獎和口譯銀獎。
放眼全國,屈指可數!
當晚,我摸著獎杯痛哭了一場,隨後往朋友圈發了個自拍,比了個耶。
當然,帶上了我的獎杯。
同學和朋友無不點贊,密密麻麻看得我眼花繚亂。
眾多點贊中,我發現了一個熟悉的頭像。
是我哥周瑾年。
好幾年了,他都沒換過頭像。
點贊過後,他還發表了評論。
【差點認不出是望舒了,你竟然得了國才杯的兩個獎項?厲害啊!】
周瑾年是知名大學的高材生,明白國才杯的含金量。
我沒有理會,約了幾個朋友出去吃了一頓。
我還罕見地喝了啤酒,喝得頭暈目眩,但笑得開懷。
這一晚睡得天昏地暗,直到翌日正午才醒來。
手機裡全是未接電話和微信信息。
未接電話主要是父母打來的,信息則是周瑾年發的。
周瑾年給我發了二十多條信息,一開始是祝賀我得獎了。
見我不理會,他又找了幾個話題聊。
可我一直沒理會,他便有了火氣。
【一直不回信息什麼意思?得了獎高傲了?】
【你兩年不回家了,我不明白你怎麼想的!】
【雲舒恨不得天天粘著我們,你倒好,跑那麼遠,還一次不回家,人心遲早會冷的!】
……
我看得胸悶,趕緊又去吐了一馬桶。
這才舒服了些。
隨即我將周瑾年的信息刪掉,洗了個熱水澡,終於活過來了。
與此同時,我媽的視頻來了。
9
我不樂意接我媽的視頻,直接掛斷了。
結果我爸又打來了。
我吹著頭發,還是接聽了。
對面有三個人。
除了我爸,還有臉色難看的周瑾年和神色復雜的我媽。
我媽率先開口:「望舒,你終於接了,我們還以為你遇到什麼事了,嚇S我們了。」
我說昨晚喝酒了,一夜宿醉,所以沒接。
「喝酒?」我爸的眉頭緊皺。
他的家規很嚴,是決不允許女兒喝酒的。
我淡然看著他點頭。
是的,喝了。
我爸立刻要說教,我媽打住,樂呵呵地誇我:「喝點沒事,你得了大獎,想喝就喝。」
我嗯了一聲,繼續折騰我的頭發,並不看屏幕。
我媽繼續誇我:「望舒,你變化好大,我們都認不出了。」
我還是嗯。
我媽就尷尬了,實在找不到話說。
周瑾年忽地冷喝:「周望舒,你高傲什麼?爸媽跟你說話,你就這種態度?」
我當即掛了視頻。
沒有一刻浪費,我夾起書本,趕往學校。
青春無價,放縱一夜我著實心疼,得趕緊補回來!
10
大三,我更加瘋狂,但凡合適的比賽全都參加。
我甚至還無聊地參加了校園歌手大賽,唱得自然是很普通,但落落大方,感情真摯,同樣贏得熱烈的掌聲。
我這才後知後覺,不知從何時起,我已經不再自卑,不再木訥。
我可以坦然面對內心最脆弱的一面,不懼怕失去什麼,也不依賴任何人。
當年的小山村,真的被我踩在了腳下!
也是這一年,我回家了。
因為沒有學業了,我隻需要等待來年的保研即可。
趁此機會,回家將當初沒帶走的東西全部帶走。
回家那天,我沒有告訴家人,自己坐飛機回去的。
回到熟悉的別墅,我看了一眼二樓的陽臺。
那裡空蕩蕩的,沒有人跳樓了。
信步入內,王管家詫異看我,半天沒認出。
但他相當客氣,問我找誰。
我說我是周望舒。
王管家傻眼,盯著我看了好一陣才驚呼:「不是……真是望舒小姐啊?快快快,快進來!」
他激動萬分,誇贊連連:「我的天啊,望舒小姐你變化太大了,簡直是那啥啥什麼肚有古詩……老王我文化有限,忘了。」
「腹有詩書氣自華?」我忍俊不禁。
「對對對!」王管家老臉發紅,「望舒小姐,我見過很多大小姐,沒有一個像你這樣的!」
我哭笑不得,你這馬屁也太會拍了。
難怪我爸就中意他伺候。
我一邊進去一邊轉移話題:「我媽他們不在家?」
「周總和夫人去看雲舒小姐唱歌了,好像是音樂學院的一個什麼比賽。」王管家解釋。
我點了點頭。
王管家繼續說:「周少在集團,最近壓力很大,他忙得不可開交,都半個月沒回家了。」
我又點頭,並不在意。
由於家裡沒人,我自顧自地回房間去收拾行李。
當年走得匆忙,隻是帶了幾套衣服和一些必需品,像高中時期的日記本、畢業照、朋友送的手鏈之類的,都沒有帶走。
現在,我把臥室翻找一番,需要的東西全部帶走。
收拾妥當準備離開,爸媽和周雲舒回來了。
周雲舒一臉不忿和晦氣,一直罵罵咧咧,說學校暗箱操作,才導致她落敗!
三年不見,周雲舒竟沒有多大的變化,仿佛還是那個十七歲的少女。
嬌蠻、時髦、花枝招展。
猶記得我第一次回家,穿著樸素的舊衣,手指上滿是老繭,見她如野草見了花,自漸形穢,不敢直視。
而今,我依舊樸素,素面朝天,清清淨淨。
但見她,如蒼天大樹見妖豔小花,看一眼便昂頭迎風,不再關注。
她也看見了我,當場愣住。
爸媽也發現了我,詫異看來,滿臉疑惑。
隨後我媽快步走近,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我,驚疑不定地開口:「望舒?」
「嗯。」我朝她笑了笑,「我回來收拾點東西,這就走。」
11
沒有過多的言語,我打個招呼便離去。
我媽呆呆的,一時間竟手忙腳亂,不知該說什麼。
我爸也不太沉穩,見我要走趕忙開口:「望舒?你這麼大了啊,不對,你沒長高,就是變漂亮了。」
漂亮是個很籠統的詞匯,有時候還很低級。
但我沒有反駁,隻是笑笑,繼續離去。
我爸莫名有點慌張,迅速看向我媽。
我媽終於反應過來,跑來拉住我的手:「望舒,你別急著走啊,我做飯給你吃……對了,我叫你哥回來!」
她拉緊我,同時給周瑾年打電話。
我皺了皺眉,說比較忙,必須走了。
「能有什麼忙的嘛?三年沒回家了,我可不能讓你跑了。」我媽故作輕松地調侃。
仿佛我們向來是親昵的母女。
可我們向來不親昵,所以氣氛並不輕松,反而很凝重。
不過電話終究是打給周瑾年了。
他在公司忙得不可開交,一接電話就表達不滿:「媽,我忙S了,說了不去看雲舒表演了,我闲了送她一個愛馬仕賠罪行了吧?」
他以為媽媽是讓他去看周雲舒的表演。
估計之前喊了好幾次了。
我媽不悅:「你嚷嚷什麼?望舒回來了,你趕緊回家,我們一家人吃個飯!」
電話那頭突兀地沒了動靜。
周瑾年半晌才哼了一聲:「她還有臉回來?怄氣怄了三年,現在消氣了?」
他一直認為,我是在怄氣。
我靜靜聽著。
周瑾年繼續開口:「老子忙,不回去!」
他掛了電話。
可很快,他的跑車就出現了。
我一直被爸媽拉著手挽留,還是跟周瑾年碰面了。
對視的那一刻,怒火中燒的周瑾年立刻怔了怔,腳步也停下了。
他狐疑地打量我。
我低頭看表,盤算著趕不趕得上最後一列高鐵。
氣氛依舊是古怪和凝重的。
一直被忽視的周雲舒突然跑向周瑾年,挽住他手臂撒嬌:「哥,你可算回來了,我快氣S了,我們學院暗箱操作,搞得我不能晉級,憑什麼啊!」
周瑾年沒有吭聲,一直打量著我。
周雲舒抿了抿嘴,目光中多了一絲慌亂。
但她依舊甜美地嗔怪著:「哥,看我,今天的妝容好看嗎?」
周瑾年還是不理她,反而問我:「周望舒,你整容了?」
「呸呸呸,瞎說什麼?望舒這是純天然的臉蛋,我能認不出啊?」我媽笑罵,試圖讓氣氛變得活潑起來。
我爸瞪了周瑾年一眼:「不會說話就閉嘴,望舒這是書讀得多了,氣質變了。」
他有些自豪,「不愧是我們周家的基因,溫婉如玉,掃眉才子,將來一定大有作為!」
他說著還哈哈笑了起來。
可我沒笑。
我隻覺得無聊。
所以我再次看向媽媽:「快六點了,我真的要趕不上最後的高鐵了,必須得走了。」
說罷,我甩開了她的手。
她僵在原地,雙手不知道往哪裡放。
我拖著行李,一步步走出門外。
周瑾年臉色變幻不定,最終不滿地哼了一聲,盯著我消失在視野中。
12
我返回了南方。
這一趟休假之旅到此結束。
我又開始了魔鬼訓練,瘋狂學習。
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保研隻是起步,我還要讀博、留學、當講師、當教授!
一步一步,走得遠遠的,讓那座小山村永遠消失在我身後!
碩士三年,我成功在頂級學術期刊上發表了四篇論文,並且順利申請到了海外名校博士學位。
出國那天,導師送了我一程,笑盈盈地拍我肩膀,說等我回國當教授。
我也笑。
教授可不好當,仍然需要多年的努力。
但無妨,我最不缺的就是努力。
送走了導師,我看看時間準備進候機室,卻發現了三道熟悉的身影。
我的父母和哥哥。
多年不見,他們竟憔悴了許多。
尤其是我媽,兩鬢多了白發,眉宇間也不復貴氣。
我爸依然不怒自威,但脊背明顯彎了,不似從前那般龍行虎步了。
周瑾年的外表變化不大,但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焦慮,仿佛一個即將失業的中年大叔。
我站在原地等他們。
他們快步過來,自顧自地解釋:「望舒,聽說你要出國了,我們特意從北方趕來送你。」
他們有心了,從學校查到我要出國了。
我說謝謝。
他們三人都擺手說不用。
我便不說話了。
氣氛古怪起來。
我媽試探性地拉我的手,關懷備至:「望舒,國外不比國內,你凡事要多加留心……」
她還沒說完,我便不舒服地抽回了手。
她當即僵住,雙手憑空抓著空氣,久久沒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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