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也失了神。
我揮揮手,打趣出聲:
「行止哥哥,我好看嗎?」
裴行止驟然回神,他立馬慍怒地瞪我一眼,表情生動。
旁邊的守衛新奇地看他一眼,很快避開。
隻有我直直與他對視。
春日的陽光正好,落在我後背。
我歪著頭,朝他淺淺一笑,撒嬌道:
「行止哥哥,後日是我生辰,你可願陪我去白馬寺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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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給爹娘供長明燈。
皇祖母不願讓我獨自出宮。
若裴行止願意和我同路,她必不會阻止。
裴行止沒有回答我。
他目光看向我的額角,那裡有一簇頭發散落了下來。
我看著他手指動了動。
最終,還是什麼也沒做。
「好。」
他輕輕應了。
那日春光太好,本該是一樁美好回憶。
但裴行止騙了我。
於是,那點兒輕微的悸動,如曇花一現。
在我還未察覺時——
便散了。
6
從宮裡出來後,天色已晚。
我坐上馬車回郡主府。
行到半途,我想起還有件東西在裴府未取回。
便改道去裴府。
裴府規矩森嚴,花草樹木都要按著標準生長。
來往的丫環小廝看見我,不由一驚。
眼神裡含著探詢。
我目不斜視,穿過蜿蜒曲折的遊廊,繞過正房,在西廂房門口停下。
裴行止傷勢不輕,近些日子,看望他的人快要將門檻踏破。
在他沒醒來前,我倒是來瞧過一回。
隻是公公旁敲側擊提醒我,養病需靜。
我便不再來了。
此刻,房檐下的燈籠被風吹得搖搖晃晃。
屋裡的聲音朦朦朧朧透過窗沿流出來。
「二郎,當初是太後為郡主求了賜婚,讓你不得不娶她。
「眼下你們既已和離,你和公主,也算苦盡甘來。」
說話的人是我的婆母。
她一向是個重規矩的,每日晨昏定省,都不許我偷懶。
若有個頭疼腦熱的,我更是要從旁伺候。
和裴行止關系減緩的那段時日,我曾試探提出分府而住,或是去住郡主府。
可話一出口,裴行止的臉色便冷了下來。
他撩起薄薄的眼皮淡淡地看我一眼,說話帶著幾分嘲意:
「郡主無家人,是想讓臣也如此嗎?」
刺耳的話如一支利箭,血肉模糊地刺入我的胸膛。
我臉色一白,坐在他懷中的身軀變得僵硬。
要是以前,我一定揍得他鼻青臉腫。
可是真奇怪,嫁了人,成了別家的媳婦後,我就好像短了人一截。
連反駁都沒底氣。
所以我隻能站起來,呆呆地看著他。
垂在身側的手都在發抖。
裴淵看見我那副模樣,雋逸的眉眼輕皺,似是有一絲自惱。
意識到話說重了,便伸手要來拉我。
我躲過,勉強彎起唇角,想說些緩和氣氛的話。
但唇齒卻怎麼也張不開。
我露出一個十分難看的笑,轉過身,走了。
裴淵在後面喊我,但我不想聽,於是加快腳步,越走越快,往裴府大門跑去。
那時我隻有一個念頭,便是我要回家。
可跨出裴府大門的門檻,站在門前大街上時,我卻迷茫了。
那一刻,眼淚洶湧落下,視線模糊一片。
我想起來,我沒家了。
所以任何人都能肆無忌憚地欺負我。
追來的裴淵將我緊緊抱住,任由我在他懷中安靜地流淚。
我聽見他說對不起。
可是太遲了。
裴行止後來曾問,為何我總是不喜歡他?
我沒有回答。
其實是喜歡過的,在我想回家的這個夜晚前,我心中有過他停留的痕跡。
隻不過太短暫了。
就像那個春日午後,他輕輕應下白馬寺的約定。
然後未等我反應過來,便失了約。
他總是這樣,要我很多很多的喜歡,卻吝嗇讓我窺見一點他的。
裴行止想在我們之間當贏家。
後來,他果真贏了。
隻是,我也不想陪他玩了。
7
屋裡婆母還在細細叮囑,讓裴行止和公主好好相處。
裴家都是讀書人。
裴淵離拜相隻有一步之遙,待他娶了公主,那裴府的權勢將到達頂點。
這是樁極好的姻緣。
裴淵穿著單衣,靠在床欄上,手中拿著一本書,漫不經心地看。
對婆母的話,不置一詞。
他生得極好,暖黃的燭光將他的臉籠罩,映出幾分溫柔。
我不好貿然進去打斷他們的話。
便等在門口,看著天上那輪孤月,不知不覺便入了神。
守在一旁的小廝丫環小心打量我的神色。
眼中帶著幾分同情。
婆母從屋裡出來時,一眼便看見了我。
難得,她臉上有幾分尷尬,試探問道。
「郡主這是?」
自前些日子她做主將裴淵的和離書給我後,我便搬去了郡主府。
眼下,我和裴淵沒有半分關系。
她又恢復了我和裴淵未成婚前,單單對我郡主身份的討好。
冤家宜解不宜結。
不管怎麼說,她還是不想給裴家樹敵。
「我有件東西未拿。」
我笑了笑,不再看她的反應,繞過她,推門進去。
實在無禮。
想來我是第一個這樣對她的人。
裴夫人一口氣提在胸口。
「你!」
她高聲欲訓斥。
但話未說完,我便嘭的一聲將門關上。
門外的人臉色難看。
她匆匆吩咐下人照顧好裴淵。
便拂袖離開。
8
屋內很安靜,燭火搖曳。
裴行止看起來對我的到來並不意外。
他的視線從書上挪開,淡淡看了我一眼。
然後輕輕一笑。
這一笑,倒讓我有些恍惚。
對他隻記得十七歲前記憶的事,有了幾分實感。
裴行止十四歲回了老宅,十七歲才回來。
三年不見,我和他隻剩生疏。
我記得當年他回京後,很多舊友都去看他。
隻有我沒去。
因為我忙著追秦兆白。
一個窮書生。
那日我終究還是獨自去了白馬寺。
就是在回城的路上,遇上了穿著一身洗得發白青衫的書生。
不細看,我差點將其背影認成了裴家二郎。
那一刻,說不清是真的喜歡,還是想要裴行止後悔。
我故意落單摔倒。
窮書生怕我遇見壞人,便隻好扭扭捏捏地背著我回了城。
書生家貧,學問卻做得極好。
雖性子腼腆了些,一逗就臉紅,但品行相貌皆不遜人後。
不知怎的,就入了眼,入了心。
京中皇家貴女,在及笄後,大多都養了面首。
公主們更不例外。
唯一的要求便是在婚事上乖乖聽話。
我從不貪心,隻有一個秦兆白。
甚至發乎情止於禮。
和裴家的親事落空後,皇祖母對此也睜隻眼閉著眼,隻叮囑我注意分寸。
「女人多情總比專情好。」她雙眸微闔,淡淡道。
沒了阻攔,我終於能自由來往宮內宮外。
所以裴行止來尋我時,我正在偷親好看的書生。
書生臉都紅透了,他一邊躲,一邊好聲好氣說:
「阿寧,這於禮不合。
「等我考得功名,上門求娶,再……」
那抹紅意徑直蔓延上耳根,他避開我直白的視線,小聲低語道:
「再……不遲。」
看見他的囧意,我被逗得哈哈大笑。
正想得寸進尺逼問。
身後便緊接著響起一道沉得滴水的冷嘲:
「你一介貧民,難不成還想娶金枝玉葉的郡主?」
秦兆白不知道我是郡主。
他以為我是某個小官家不得寵的女兒。
所以他聽到這句話時,下意識去看說話的人。
金質玉相的裴家二郎,冷著臉站在我身後,長身玉立,氣度不凡。
襯得簡陋的亭子都蓬荜生輝幾分。
我身子一僵,不敢轉身。
「……什麼郡主?」秦兆白迷茫道,問詢般看我。
他以為是對方認錯了人。
可看見我蒼白的面容,便什麼都明白了。
「阿寧。」他喃喃叫我。
那雙溫柔俊秀的眼睛漸漸紅了。
我的心驀地一痛,下意識朝他走去。
胳膊卻被人用力攥住。
一股大力,將我往後拉。
沒等我反應過來,裴行止已將我SS按在懷裡。
我匆忙掙扎。
可他絲毫不放。
書生急了,想來救我。
可是如何敵得過裴家護衛。
我什麼也看不見。
隻聽見一道悶哼響起,有人被踹倒在地上。
是秦兆白。
我喜歡的人。
「阿寧也是你能喊的?」
裴行止惡狠狠道,他氣得胸腔不住起伏。
我使勁推他,可是推不開,隻能拔高音量喊:
「裴行止,你瘋了?
「我和你沒關系!」
那天,裴行止當著秦兆白的面,使勁擦我親過旁人臉的唇。
他仿佛喪失了理智,覺得不夠,便低頭來親我。
我氣得眼睛通紅,厭惡地瞪著他。
他置若罔聞。
待親夠了,他才轉頭去看被護衛按住的秦兆白。
「溫寧是我未婚妻。
「若你想考功名,最好有自知之明。」
話語擲地有聲,帶著上位者的居高臨下。
秦兆白的回答對裴家二郎來說,根本不重要。
他提醒的是我。
一陣天旋地轉,我被打橫抱起,帶離了亭子。
那次的爭吵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
裴行止任由我的手打在他身上。
落在我臉上的眼神凌厲鋒銳,黑沉深幽。
馬車中,他SS抱住我,咬牙切齒警告:
「溫寧,你不要逼我。」
9
實在是不太美好的回憶。
好在如今的裴行止記不得一切囹圄。
性子雖冷,但不瘋。
「裴大人。」我輕聲喊道。
坐在床上的裴行止微微皺了皺眉。
他目光仔細在我臉上巡俊一番,頓了頓,才開口:
「你如今倒是有禮。」
嗓音不鹹不淡,聽不出喜怒。
幼時,他幾次糾正我,說我們不熟,不該叫行止。
我不聽。
時光過得飛快。
回憶裡的人都面目全非。
我扯了扯嘴角,勉強笑道:
「我幼時不知禮數,還請見諒。」
十七歲的裴行止何時見過我這番乖巧的模樣。
他好整以暇地看我,半晌,朝我招招手。
我不解。
「過來。」聲音堪稱溫柔。
我嚇了一跳。
「你被鬼附身了?」我不禁脫口而出。
裴行止臉黑了黑,他嘆口氣,將書放下。
見他要起身,我忙朝他走去。
不然他要是突然出了個好歹,我可能又要背上一口黑鍋。
剛走到他身邊。
未等我反應,一隻帶著涼意的手便攀上我的。
雞皮疙瘩以飛快的速度爬了滿身。
我猛地甩開他的手,像避蛇蠍般退遠。
但裴行止伸出另一隻手,繞過我腰側,一使力,我便往前撲。
眼下,燈火搖曳,昏黃燭光中。
我坐在裴行止腿上,整個人愣住。
「阿寧,你還在生我氣?」
英俊男子垂眸看著懷中的人,語氣有幾分無奈。
依稀能看見幾分彼此相熟時,那個少年郎的影子。
他輕輕揉捏著掌心中我的手指,哄道:
「當初答應陪你去白馬寺,不是诓你。
「老宅那邊出了事,我趕回去處理,但我給你寫了信,你沒收到?」
收到了,不過我在氣頭上,便直接燒了。
「隻不過阿寧,你怎麼不給我回信?」
語氣帶著埋怨,又似在撒嬌。
我有些幻滅。
八輩子都沒見過裴淵這模樣。
我呆呆地看著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良久,我忍不住道:
「裴行止……你……
「你還是吃點藥吧。
「你病得……實在有些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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