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5-08-06 15:30:5444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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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進了膳廳,我娘才終於顧得上我似的,抹著眼淚拉了我的手,「玉環,我的兒,怎麼瘦了些?」


我笑了笑,答:「大約是小產之後胃口一直不大好的緣故。」


 


我娘臉上的神情怔愣之後便有些訕訕的。


 


柳天肆推我下臺階致使我小產的事情,爹娘也都知道了,但他們都是讓我不要與小孩子計較。


 


「說這些做什麼。」我爹皺眉,「玉環,你難不成還在怪肆兒嗎?他也不是有意的。」


 


我不再說話,一家人坐下。


 


不過吃飯的時候,我娘看著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飯後,我娘拉著我去我出嫁前的院子裡,說要好好與我說說話。


 


我的院子每日都有人打掃,裡頭的東西擺設也都還是我出嫁前的模樣,沒有一絲變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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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這個嗎?」我娘拉著我的手指了屋裡的一扇屏風,說道:「這還是當初宮宴上皇後娘娘賞賜給你阿姐的,結果回來之後你鬧著要,你阿姐便送給你了。」


 


可她卻沒有說,阿姐把這扇屏風送給我是因為她不喜歡,而且她也從我這裡拿走了祖母送給我的一套紅寶石頭面。


 


「還有啊,小時候有一次你不小心掉進了荷塘裡,你姐姐嚇得去拉你,後來連她自己也掉下去了。」


 


我娘越說,臉上的表情就越是傷感。


 


她又忘了,小時候我掉進荷塘是因為阿姐非要讓我幫她去摘荷花,我才會不小心掉下去的。


 


我娘還要再回憶的時候,我打斷了她,「娘,是不是阿姐回來了?」


 


我娘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我便肯定了,「她這會兒就在府裡吧?說不定現在和柳雲初柳天肆已經一家三口團聚了,是嗎?」


 


「玉環……」我娘眼底有幾分痛色,「你阿姐她知道錯了,她到底是肆兒的生母,她回來見自己的兒子又有什麼錯?」


 


「是沒錯。」我點點頭,「所以今日,是您和爹特意安排的吧,您負責拖住我,好讓他們一家三口團聚。」


 


我娘眼眶裡有淚,她哭道:「玉環,你不要怪娘,你姐姐她這些年也很可憐的。」


 


「那我呢?」我笑,努力不讓自己落淚,「她拋夫棄子是我拿刀逼迫的嗎?」


 


「玉環……」


 


我沒有理會我娘的呼喊,一路出了院子,繞過幾條回廊之後,終於看見了那一家三口。


 


此時此刻,我的阿姐正被柳雲初擁在懷裡,旁邊還站著哭紅了眼睛的柳天肆。


 


柳雲初最先看見了我。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把我阿姐推離了他的懷抱,有些訕訕地喊我,「玉環……」


 


我沒說話。


 


或許是那種被所有人背棄的感覺太過濃烈,所謂哀莫大於心S,我連一個字都不想說了。


 


我看著那一家三口,什麼話都沒有說,轉身就走。


 


柳雲初要追上來,但我阿姐和柳天肆一左一右地拉住了他。


 


一個哀哀地喊:「雲初。」


 


另一個大聲喊:「父親。」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宋府。


 


置身於熱鬧的街道上時,我整個人心裡空蕩的厲害,好似自己是一抹飄飄蕩蕩沒有歸處的孤魂。


 


直到一個什麼東西砸到了我的頭上。


 


我順著抬頭,霎時看見了酒樓二樓雅間的窗戶邊一張似笑非笑的臉,「柳夫人,又見面了。」


 


6


 


潘書言,當今皇帝最疼愛的侄子。


 


潘書言的父親錦王爺與當今皇帝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當年叛軍攻城,錦王爺為救皇帝,被叛軍射了數十箭,當場殒命。


 


後來不到十歲的潘書言被接進宮去,由皇帝親自教養,皇帝疼他,比自己的親子更甚。


 


京城裡誰人不知,錦王潘書言是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


 


三個月前秋獵。


 


皇家獵場依山傍水,除了豢養的野物,林子裡亦是有許多的猛獸。


 


那日我本是和柳雲初一起的,可後來他不知道有什麼事,扔下我和翠翠就打馬走了。


 


我至今仍是無法忘記,當那頭健碩的黑熊朝我撲過來的時候,那種瀕臨S亡的恐懼。


 


後來有人當空一支利箭射過來,射瞎了黑熊的一隻眼睛。


 


第二箭緊接著貫穿了黑熊的咽喉。


 


潘書言騎在高頭大馬上似笑非笑地望我,「柳夫人這是活膩了,特地進來喂熊的嗎?」


 


我當時驚嚇過度,連和他道一聲謝都忘記,和翠翠匆匆就離開了。


 


隻是沒有想到,時隔三個多月,會以這樣的方式再與他相遇。


 


「潘公子。」我看了他一眼,垂眸正要繼續往前走,潘書言又叫住了我。


 


「喂,你怎麼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丈夫被人搶了?」


 


一句話,讓我抬起的腳步又放了下去。


 


做錯事的人從來不是我,我為何要這般狼狽地走?


 


那樣的丈夫不要也罷,那樣的父母……不要也罷。


 


我為什麼要落荒而逃?


 


潘書言手裡端了杯酒一飲而盡,望著我笑得風流豁達。


 


我莫名覺得心髒好似被什麼東西用力擊打了一下,轉身往回走。


 


7


 


那年柳雲初雙腿殘廢,柳天肆還沒有斷奶。


 


姐姐因為受不了柳雲初可能一輩子都站不起來的事實,日日以淚洗面之後最終還是選擇了拋夫棄子。


 


阿娘哭紅了眼睛,拉著我的手說:「玉環,你就當是可憐可憐你那小外甥……」


 


「你嫁過去便是正經的將軍夫人,若是其他女子嫁進去,必定會苛待肆兒的啊,他還那麼小……」


 


「當母親求你,嫁過去吧……」


 


阿娘流著淚祈求我嫁去將軍府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從小到大他們偏心阿姐,因為阿姐的確是處處比我優秀,所以我認了。


 


後來阿姐拋夫棄子,他們讓我嫁去柳家照顧小外甥,我也認了。


 


柳雲初是少年將軍,英姿勃發、光明磊落。


 


那時我雖不太甘願,後來還是嫁了。


 


我這人S心眼兒,哪怕柳雲初和柳天肆對我從來沒有好臉色,我也仍是一心一意地為他們付出。


 


我總想著,隻要自己真心以待,總有一日可以融化他們的心。


 


可如今我才發覺自己錯得離譜,有些人的心雖然不是石頭做的,但因為不愛,所以即便我再如何付出,他們也隻會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然後心安理得地接受。


 


8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我會去而復返。


 


整個宋家沒有因為我的『憤而離去』而擔憂。


 


我回去的時候,我娘正執著宋玉茗的手抹眼淚,「兒啊,這些年你受苦了。」


 


我爹在一旁亦是紅了眼眶,「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柳天肆拉著宋玉茗的衣袖,帶著哭腔說:「娘親回來了就不要再走了好不好,同我們一起回家去。」


 


柳雲初道:「是啊玉茗,隨我們一道回家去吧。」


 


我站在門口笑出了聲兒,所有人都朝我看過來,柳雲初幾乎是下意識地擋在了沈玉茗跟前。胡


 


「玉環……」我娘紅著眼眶看我。巴


 


她哽咽開口:「玉茗她畢竟是你的姐姐,如今她人回來了,自然是……」


 


「所以呢?」我一步一步走進去,嘲諷地看著我娘,「如今我才是將軍府的夫人,您是想讓阿姐回去做妾嗎?」士


 


這話一說出來,宋玉茗霎時便白了臉色。微


 


「你胡說什麼?」柳雲初皺了眉頭看我。信


 


我轉頭看他,「不是做妾,那夫君是想休了我?總不會是想讓阿姐沒名沒分地跟著回去吧?若傳了出去旁人該說她連通房都不如了。」公


 


許是沒想到一向大度的我會說出這麼刻薄的話來,柳雲初都愣住了。眾


 


「玉環……」沈玉茗含淚看我,「我知你心裡不痛快,但又何必將話說得這麼難聽呢?」號


 


「說兩句難聽話你就受不了了?」我繼續說:「拋夫棄子的事情你都做下了,還有什麼難聽話是你受不了的?」


 


「玉環!」我爹拔高了聲音,「你姐姐也是有苦衷的,你何苦要如此咄咄逼人?」


 


「好,我不說廢話了。」我輕吸了一口氣,說:「今日趁著大家都在,咱們也做個決斷。」


 


9


 


我爹我娘、宋玉茗、柳雲初父子,五雙眼睛都齊刷刷地看向了我。


 


我把要說的話在心裡打了一遍腹稿才說出口:「我們和離吧,柳雲初。」


 


「你說什麼?」柳雲初變了臉色,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爹娘亦是滿臉的震驚,隻有柳天肆和沈玉茗的臉上露出了欣喜。


 


我爹開口:「簡直是胡鬧!和離豈是兒戲,你張口就來!」


 


柳雲初也道:「嶽父說得對,玉環,玉茗她畢竟是肆哥兒的生母,我們可以接她去府裡住著,但和離之事你還是休要再提了。」


 


我冷笑,「接她去府裡住著好讓你們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偷歡嗎?」


 


柳雲初冷了臉色,「玉茗她是你的姐姐,你就這般容不下她?」


 


宋玉茗適時哽咽道:「我不該回來的……玉環,你不要生氣了,我、我這就走、這就走……」說罷便裝模作樣地往外走。


 


柳雲初和柳天肆連忙一左一右地拉住了她,柳天肆大喊:「娘親為什麼要走?該走的人明明是她!」說罷恨恨地看著我。


 


「好啊。」我說:「那就讓你爹同意與我和離,柳家的所有產業,我要拿走一半。」


 


「玉環……」我娘含淚看我。


 


我爹沉默,柳雲初面色復雜,「你認真的?」


 


我點頭,「自然。」


 


心S如燈滅,但我並不會咽下這口氣,該我的,一分一釐我也不會退讓,「不過我嫁你六年,為你打理後宅、照顧幼子,替你三步一跪,求得一智大師出手相助為你治療腿疾、讓你能夠重新站起來,所以柳家的產業我分一半,不過分吧?」


 


柳雲初越聽越覺得難堪,他道:「玉環,我們非得要走到這一步不可嗎?」


 


我冷笑,「不然呢?」


 


我淡淡地看著他,「你若是不想和離,除非答應我此生絕不再見宋玉茗一面,不許與她有半分的糾纏,你可做得到?」


 


柳雲初不說話了。


 


10


 


我忽然想起來自己剛剛嫁進柳府的那一年。


 


那時因為腿疾,宋玉茗又拋夫棄子地跑了,柳雲初的脾氣更是陰晴不定。


 


我對他也是能避則避。


 


直到有一次柳雲初喝醉了,坐在輪椅上鬧著喊著要去找宋玉茗,管家攔不住,便叫了我過去。


 


那晚外頭下著大雨,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柳雲初那麼狼狽。


 


後來因為淋雨,他大病了一場,昏昏沉沉的時候一直抓著我的手,把我當成了宋玉茗。


 


這些年也是這樣,柳雲初隻有在喝醉之後,才敢肆無忌憚地宣泄他對宋玉茗的思念。


 


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在床上的時候有多少次,他把我當成了宋玉茗的替身。


 


11


 


和離的事情,我早已經下定了決心。


 


提出要分一半家產,不過是因為不甘心自己這無怨無悔錯付的六年時光。


 


「玉環……」宋玉茗紅著眼眶對我道:「我知曉是我們對不起你,你想要錢,要多少我都給,你就別為難雲初了。」


 


我沒有理會她,對柳雲初道:「和離書我早已經給了你,你看過之後就籤字畫押吧。」


 


「不至於這樣的,玉環……」我娘過來拉著我的胳膊,「何至於要這樣呢?」


 


「怎麼不至於?」我笑看她,「從小到大你們都偏心她,如今沈玉茗回來了,難不成父親母親真打算讓她給柳雲初做妾?」


 


我娘嗫嚅著不說話了。


 


我爹問柳雲初,「雲初,你怎麼說?我這兩個女兒總不能真的姐妹共侍一夫。」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柳雲初身上,在等他的回答。


 


「好。」良久,柳雲初說了這麼一個字。


 


他看著我,道:「玉環,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


 


這語氣,好似我倒成了那個三心二意的薄情人一般。


 


12


 


六年前我嫁給柳雲初時無人歡喜,六年後我與他和離卻是皆大歡喜。


 


我從柳府搬了出來。


 


當年我的陪嫁裡有一處宅院,在城西,位置很清靜,我便帶著翠翠去了那裡。


 


隻是沒想到會在胡同口碰見潘書言。


 


其實我與他,許多年前就有過交集了。


 


那時我還未及笄,有一回和母親進宮參加皇後娘娘的壽宴,中途我去如廁,回來路上碰見了被套著麻袋捆了手腳扔在一株樹下的潘書言。


 


他性子太過桀骜,平日裡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那一次是被幾個皇子指使了宮裡的小太監趁亂套了麻袋給痛揍一頓。


 


後來我救了他,還把自己的帕子給他包扎手上的傷口。


 


他問我是誰,我沒敢說實話,胡亂編了個身份搪塞過去就帶著翠翠急匆匆地跑了。


 


「夫人……」翠翠下意識擋在了我跟前。


 


我說:「無事,錦王殿下不是壞人,你先進去吧,我與他說幾句話。」


 


翠翠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巷子不大,有些昏暗,這會兒正值傍晚時分,也沒什麼人。


 


潘書言開口:「當初你說你是刑部侍郎家的姑娘,你可知道,後來我差一點點就差人去同人家提親了?」


 


我一怔,下意識抿了抿唇。


 


這些年錦王殿下一直沒有娶妻,京城裡關於他喜歡男子的流言就沒有斷過。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沉默了半晌也隻是道:「是殿下太執著了。」


 


「的確。」他笑了聲,垂目看我,「宋玉環,你知道宋玉茗是怎麼回的京城嗎?」


 


潘書言朝我靠近了一步,「這些年她一直都生活在彭城,和一個書生過著無名無分的日子,還生了個兒子。」


 


「那書生考取功名落榜兩次,後來染上了賭博的惡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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