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臉一僵,咬牙道:「誰說小爺不會的,等著!我先去給老頭子請個安!」
他奪過書跑出去了。
7
夜裡,寧遠侯正與夫人洗腳,忽然見那逆子得了癲病似的跑進來,洗腳水都給他震翻了半盆。
「爹。」逆子撓著頭,不情不願道,「苌弘化碧講的是什麼?」
「……」寧遠侯與夫人對視一眼,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薛玉成板著臉又問了一遍。
寧遠侯差點以為兒子被鬼附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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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倆多時未這般和諧。
講完書,逆子又風風火火地走了。
「玉成有多久沒翻過書了,這媳婦還真娶對了,清清真是我們家的福星啊。」
侯夫人感慨一聲,想起件別的事情:「侯爺,聽說近日南境來了一名女將?」
「噓,噓。」兒子還沒走遠,寧遠侯聲音放低了些,「小兩口過得好就成了,不必計較那許多……」
8
薛玉成看了小半宿《春秋》。
夏日蟬鳴陣陣,金琵琶叫得十分歡快,我悄悄將蝈蝈籠拿遠了些。
薛玉成趴在書案上睡著了。
玉似的肌膚,睫毛微翹,在眼睑處投下一道剪影。
我屏息盯著看,不覺紅了半邊臉頰。
翌日一早,薛玉成要出門時,我兩手擋住門,仰著頭眼巴巴道:「夫君,今天能不出門嗎?」
他不解道:「怎麼了?」
「爹給你請了先生,今日要上課……」
話還沒說完,他就不高興了。
「我才不去!
「不學不學不學!」
我抓著他的袖口,輕聲哄道:「去嘛去嘛,夫君這麼聰明,學什麼都一點就通。先生也就這幾日在,過段時間就回鄉了……」
「夫君,求你了……」
任憑我怎麼說,他都不松口。
緊抿著唇繞過我提著蝈蝈就走了。
「可是夫君……」
我蹲在門口,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眼中蒙上了一層霧氣。
「爹特意去給你請的前任禮部部堂授課呢,若我沒留住你,爹娘會罵我的……
「娘親也會說我無用,我什麼都做不好,怎麼辦……」
薛玉成腳步一頓,還是走了。
我蹲在地上發呆。
小半刻鍾後,他又回來了,滿臉暴躁。
「不就是讀個書嗎?」
他把我拉起來,粗魯地擦掉我臉上的淚,語氣柔和了一些:「別哭了,我去就是了。」
9
薛玉成跟著先生讀了兩月的書。
公婆不信他能如此聽話,悄咪咪扒著窗子看。
起先他還坐得住,沒過多久便不行了,一時不玩就渾身刺撓。
我又又在後門把人堵住了。
薛玉成裝作無事發生,腳一拐彎就往回走。
我跟著他:「夫君幹嘛去了?」
「如廁。」
哼,騙我。
但我誇他成習慣了,張口就來:「天呢,夫君竟然親自去……如……廁……」
「別說了。」
他耳尖都紅了,捂住我的嘴。
「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唉。」
他面對我一腔痴情,仰天長嘆:「離了我你可怎麼辦啊。」
我狐疑道:「夫君如廁可曾洗手?」
薛玉成一僵,面不改色。
「洗了。」
又騙我。
今晚睡地板。
第二日,我吩咐廚房做了許多教書先生家鄉的菜式,先生吃高興了,笑得滿臉褶子,痛快給夫君放了兩天假。
夫君睡到了日上三竿,不曾打擾。
他一起來,我就將蝈蝈遞給他。
許久不玩,蝈蝈被我養得色澤鮮潤,精力旺盛。
「夫君想去玩便去吧,今日放假,爹娘那邊我去說。」
薛玉成眼睛一亮,喜道:「還是娘子最好了!」
他帶著蝈蝈走出兩步,激動地回過頭親了我一下。
我倆都呆住了。
薛玉成耳朵越來越紅,逃也似的走了。
午後,他就回來了,隨我坐在秋千上。
「忽然覺得蝈蝈也沒那麼好玩,還是念書吧。」
10
先生教了兩月便回鄉了,走時誇夫君天資聰穎,來日必能金榜題名。
公婆大喜,對夫君抓得更緊了。
除了吃飯睡覺便是讀書,苦不堪言。
夫君被逼得逆反,恰在這時,趙禎借著傳授科考經驗入了府,私下無人時,三言兩語激得薛玉成和他出了門。
不料他三更天都沒回來。
公婆那兒瞞不住,派人出去一打聽,卻得知薛玉成和人在花樓吃酒。
聞言,我身子晃了晃。
恍惚想起父親也是這樣,府裡妾室通房不斷,外面還有女人。娘親夜夜等待,對他積攢的希望逐漸冷淡,耗空,再無波瀾。
難道我也要走上娘親的路嗎?
婆母心疼地抱著我:「這個天S的,平日賭錢打架也就罷了,本以為他學好了,竟吃上了花酒。我寧遠侯府從不納妾的祖訓莫非要在他這裡破了?!」
「看他回來不打S他!」
公爹帶著家丁把他押回來了,一腳踹得跪在祠堂。
「混賬東西!給我上家法!」
薛玉成酒醒了些,茫然四顧。
我默默地看著他。
直到一板子打在他身上,他疼得大叫了一聲。
「打我作甚?分明是姓趙的非要與我拼酒,他說我不喝就是孬種!我……」
「放肆!」
公爹一巴掌打過去:「你貪玩還有理了,竟敢胡亂攀咬旁人!趙禎穩重謙和,斯文有禮,滿京去打聽打聽,他幾時吃過花酒了?怕不是你撺掇的……」
「就是他!我才沒有!」
「好,你既說趙禎,那他人在何處?滿樓的賓客,隻見你薛玉成爛醉如泥,丟盡了我薛家的臉面!」
薛玉成喝得爛醉,哪還注意得到趙禎幾時走的。
又被人算計了。
他跪得筆直,S不認錯。
板子重重落到他身上,他咬著牙不吭聲。
大概是酒意上頭,薛玉成委屈地大聲控訴: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這樣……
「你們說趙禎門第不支,家境貧寒,要我多讓讓他,可每一次都是他先招惹我的!那誰來讓讓我!
「他就是故意的,家裡境況不好缺銀錢,不屑於開口,便故意激我,隻要我把他打個半S,你們就送錢送禮登門道歉……
「一直到今天,他便是不缺錢也要來惹我!就是想看我過得不舒服,你們從來都不相信我!一次都沒有!
「我討厭你們!」
都弱冠的人了,哭起來眼淚珠子一顆一顆往下掉。
我想找個水晶琉璃碗給他盛著。
「逆子還敢狡辯!」
公爹拿過板子要親自動手,我一把抱住他,急道:「別,別打了!」
婆母怔了怔:「清清,玉成今日出去吃花酒,這事總該給你個交代……」
「我知道的。」
我眼眶泛酸:「可是,可是夫君喜歡的,從來是逞一時之勇。他並不貪財好色,也從不會齷齪行事害人性命,他隻是貪玩,但並不壞。吃花酒,大約也隻是喝了酒,並未做別的……」
我推了下他:「夫君,你說是不是?」
薛玉成偏過頭:「是個屁!我不僅吃了酒還叫了姑娘……」
「啪!」
我一巴掌落在他臉上,盯著他:「再說一遍!」
「我叫姑娘怎麼了——」
「啪!」
「重說!」
「我就喊姑娘——」
「啪!」
……
我咬著唇,眼淚不停地往下掉,一字一頓:「你再說一遍。」
薛玉成看著我,聲音忽然就軟了,用力抹著淚。
「沒,沒喊姑娘,就喝了酒……」
他跪著上前,抱住我的腿:「娘子我錯了嗚嗚嗚……」
「別打了好疼……」
寧遠侯夫婦驚呆了。
仰頭望天:「瘋了,都瘋了……」
11
薛玉成在床上躺了幾天。
公爹開始重新審視這些年發生的事情,什麼珍奇寶物都往兒子房裡送,但又拉不下臉道歉。
薛玉成說:「孩子S了你來奶了!晚了!」
我拍了他一掌:「好好念書!」
「嗷嗷嗷疼!」
父子倆膠著著,薛厭學到不懂的地方,也不知去問誰。
我決定帶他回家,請長兄給他指導一二。
薛玉成上揚的嘴角放下來,苦大仇深地跟我回娘家。
我們阮家是軍戶出身,父親陣前為已故老侯爺擋了一箭,才有了這門婚事。
父親在軍中有人脈,本打算讓長兄阮淮從軍,但長兄生來體弱多病,痴愛讀書,去歲已入了翰林院編修。
倒是阿姐,承襲了父親一身武藝。
長兄比我還兇。
他大約是不明白,爹娘為什麼要給非要我嫁這樣一個胸無點墨的夫婿。
大舅哥在上,夫君被訓得不敢回嘴。
可憐兮兮地跟我咬耳朵:「娘子,我想我爹了。」
「……」
「聽到了哈。」
長兄瞥了他一眼,拿出一本字帖:「瞅你那一手鬼爬似的字,距科考隻有半年了,限你一月練成館閣體。屆時我來檢查,若沒練好……」
手中戒尺一敲:「你懂的。」
薛玉成臉都綠了。
我輕咳一聲。
長兄負手走了,幽幽道:「我去讓爹娘給小……大妹找個更好的夫婿……」
薛玉成神色一凜。
我心生向往:「夫君,我想做進士娘子。」
「你還說你不喜歡進士!
「虛偽的女人。」
話雖如此,他嘴裡嘟囔,學得更勤了。
常往家裡跑,公婆沒什麼意見,薛玉成奇道:「娘子,聽說你還有個妹妹,怎麼一直不見她人?」
我趕緊說:「小妹武藝卓絕,女承父業從軍去了。」
「原來如此。」薛玉成驚嘆,「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我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眸。
一整日興致不高。
薛玉成不知怎麼感覺到我不高興,當晚歸家時,變出一隻精致的玩偶送給我,順帶騙走了路過小孩的糖葫蘆。
「娘子。」
他牽上我的手,十指相纏:「好娘子,別不開心了,我一定認真學。」
他在哄我。
靠著我撒嬌:「大家都喊你清清,那我也叫你清清好不好?」
「娘子?清清?」
我悶悶地「嗯」了一聲。
12
轉眼就到了上元節。
長兄與本屆春闱副考官交好,揣測聖意,給薛玉成押了不少可能會考中的題。
每隔三日,夫君就會去阮家聽長兄講經義策論。
為答謝長兄,公婆備了許多禮,上元佳節,我攜禮回家探望。
長兄揉著我的頭發,眼裡含笑:「我們小妹也長大了,出閣了,越來越漂亮,幾時竟學會了這些虛禮。」
我臉頰微紅:「是婆母非讓我帶的,我才不和你客氣。」
「今夜有燈會,怎不去逛逛?」
「不想去。」
長兄又問:「娘親那邊……」
「不去了。」我搖搖頭,「娘親不會想見我的。」
不然也不會在出嫁時,特意囑咐我不必歸寧了。
與長兄敘完話,我等著夫君來接我,正好撞見娘親回家。
彼此都愣住了。
娘親神色一冷,上下掃我一眼:「早與你說了要小心行事,還回來作甚?」
「我,我有禮物要送給哥哥……」
「送禮?」娘親聲音陡然尖銳,「你還記著今日是上元節,我辛苦養育你多年,你就隻知惦記哥哥姐姐,怎麼不見你有半分惦記爹娘——」
「這麼多年,每逢上元便不出門,你擺那個臉色給誰看?我就知道你在怪我,你果然在怪我,你粗鄙不堪一無是處,我當日生了你,還不如——」
「娘!」
我惶然無措。
長兄及時喝止,以免說出更難聽的話。
「當年的事,你可以怪爹,可以怪乳娘,可以怪我和清清,唯獨不能怪小妹。」
哥哥擋在我身前,正色道:「她才四歲,她什麼都不懂。」
「可是,可是——」娘親捂面哭泣,「你妹妹走失之前,那麼玉雪可愛,我恨不得捧在心尖上。可她回來後,再也不願親近我,這不是怪是什麼——」
我張了張嘴,腦袋嗡嗡叫。
有點聽不清聲音了。
我想說我不是,我沒有。
我不是故意的。
我隻是,再也不敢過上元節了。
我想薛玉成了。
他未必不知我色厲內荏、膽小怯弱。
可是不管我做什麼,他從來不會苛責我。
我想回家。
要找夫君。
庭院有風拂過,我回頭一看,薛玉成站在門口處,靜靜地看著我。
不知聽了多少。
我早該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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